暮烈風尋朱顏已久,早已迫不及待,走至朱顏麵前,見美人淡淡倚欄而坐,慵懶風情哪如次見之時殺伐果決,心中好奇微癢,但見那冰藍剔透的眸子看過來,心頭半酥,溢出無限愛憐:“不知這位妹妹是誰?”
眾男賓皆有此問,終於堂而皇之將目光鎖在那美人身上。雲裕忽見那水藍眸光,心頭忽有一陣不好預感。
美人啟齒作答,一派從容風流:“本官朱顏,身染惡疾,便不與眾位王爺見禮了。”
朱顏。暮烈風隻覺人如其名,在心中一過,這不是無雙郡主又是哪個。當下心中氣憤,尋來尋去,竟讓夏侯成熙與元重桀騙了去,什麼病郡主,什麼醜八怪,明明是個會說謊的小妖精,粉頰賽海棠,臘梅點絳唇,這康健之態不愧是在戰場上龍騰虎躍的女子。
雲裕聽此,隻覺全身麻木,原來大漠之上與他鬥智鬥勇,遭他屢次追殺的竟是她麼,異瞳之人,大元除了她還有哪個,方才看完那一舞他便該學暮烈陽不再前來,如今卻要聽她報出自己的名諱,因她差點死在自己七珠連箭之下而驚出一身冷汗,看她對眾人不行一禮,不喜不怒,或者說對他的不理不睬,不屑一顧而失落不甘麼。
哈哈哈哈哈,暮烈風先笑起來:“如今親眼見了郡主,才知傳言欺世。”朱顏並未言語,心知麵前這位被稱作戰神的王爺不是也省油的燈,多說是錯,多說是劫啊。
暮家的幾位王爺仍然不依不饒的:“吾等兄弟方才在花園之中見得郡主一舞,郡主既有起舞之力,豈會無力向吾等行禮,怕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吧。”
朱顏未想到方才那一舞竟被人窺測了去,依著她的性子,必定會回之已然。若在大元,她不行了便不行禮了,誰能耐她如何,可這處身在外,自己一言一行皆不得丟了太後的臉,如若賴掉,方顯得她言行不一,矯矯作態,亦不是她的風格。沒想到這小宴才開,自己便丟了這麼大臉麵,連累得大元公主們的臉麵也無處擱了。
隻因她一人,便奪去一眾青年才俊的眼光,怎不讓別人嫌忌。元沉紗素來要挑揀著錯處說的:“眾位且不知,我們這無雙郡主素來如此,便是我大元自家的王爺尚且不跪不拜,不行禮作揖,何況出門在外,今次算是禮數最周全的一次了。”
朱顏心中暗讚元沉紗,說得好,她就是這個樣子,這話由不得她說,由不得元苒苒說,由她元沉紗說出來最好。朱顏要愛死了她這我行我素的性子,她何時也能不顧其他,直言不諱。又想到元明珠,她必定也要出言反擊的。
五公主相勸道:“四皇姐快別說了吧,這話傳到皇奶奶耳朵裏就不好了,四皇姐又不是不知皇奶奶偏心。”如此一聽,朱顏的傲慢無禮不怪太後調教無妨,而是寵溺太甚。五公主力言朱顏乃備受恩寵之人,那便由不得旁人再多刁難。便是自家人處的再不愉快,那也是自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這表麵上好一頓數落,使者暗指朱顏亦非旁人隨意質問之人。
在場眾人哪個聽不出其中的官司,卻聽暮烈風哈哈大笑:“從來聽說,才子見才子,每由惜才之心,美人遇美人,必無惜美之意,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他這話倒將在場之女眷奚落個遍,顯得她們心思狹隘,不能容人一般。
四公主、五公主都願為朱顏解圍而搭台唱戲,朱顏豈能容人詆毀自家姐妹:“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吾等姐妹尚稱不得美人。”
暮烈風又笑:“若如此,郡主豔壓群芳,冠蓋雲蒼,若算不上美人,那天下可還有什麼算得上美。”
這話可是生生將朱顏推到個招人眼球的位置上,於是假作歎息狀:“王爺又錯了,便如你大暮繁花四盛,梅令人高,蘭令人幽,菊令人野,蓮令人淡,春海棠令人豔,牡丹令人豪,蕉與竹令人韻,秋海棠令人媚,美人如花,各有所愛,怎能說我一人獨占鼇頭。”
“不錯,是本王之錯,莫不過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本王眼裏,如今除了郡主再也容不下旁人了。”雖知曉暮烈風打過她的注意,萬料不到他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大膽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