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少年(1 / 2)

臨安,這座新建的大宋皇城仍然延續著東京的繁華昌盛。北方戰事不休,大半國土淪陷,可在風景如畫的江南,仍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大量的富豪,藝人,歌姬的南遷令臨安的繁華達到了空前的高度。西湖邊上盡是賭坊當鋪,河堤兩旁滿是酒館行院,無論白黑夜,騷人墨客高朋滿座,絲樂不絕。

隆盛賭莊位於飛象胡同,規模較,下注也不大,是平民百姓消遣玩耍之地。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垂頭喪氣的從賭莊走出。個子稍高的一個道:“今手氣臭到家了,早上出門踩著****,就今要走黴運,你卻非要來賭!兩貫錢半個時辰輸光,今吃什麼呢!”另一個少年反唇相譏道:“輸罷一貫就收手,你非要連本帶利的賺回來,害我又搭進去一貫,你這殺的撮鳥。”這兩個少年都是臨安的混混,稍高的叫洛初,另一個叫朱雨時。

兩人一沒吃東西,連吵架的力氣都欠奉,蹲在道旁呆。洛初脫下破草鞋,搔搔腳丫子道:“本金沒有了,隻好找個倒黴鬼順他一把了。”這時一名妙齡少女從二人眼前走過,鄙夷的瞥了他們一眼,朱雨時注視著她的胸部道:“我們在所有場子都掛了號,進去就被盯著,根本無從下手,還不如借兩把樸刀,等夜深人靜時做回綠林好漢。”洛初不屑道:“你有那賊膽麼?順手牽羊好歹算是手藝人,劫道這種無賴勾當我可不做”。朱雨時忍著沒“其實咱們就是無賴”,苦著臉道:“那你怎麼辦,難道今晚吃西北風去?”洛初想想道:“行院裏那麼多山珍海味,混進去胡亂吃些就夠醫治肚皮了。”朱雨時沒好氣道:“就我們這身破爛行頭,進去也會被趕出來。”洛初道:“你還記得上個月我們在杜家胡同現的那個狗洞麼,那狗洞直通聚鳳樓的後院,那廚房也在後院,山珍海味還不是手到擒來。吃完再溜達溜達,不定還能碰見聚鳳樓的花魁,不定人家還看上咱們英俊不凡的相貌,要好好招待咱們呢。”朱雨時兩眼放光道:“混吃混喝無所謂,要見姑娘總要體麵一些的。”洛初點頭道:“咱們這就去借幾件衣服,然後去西湖裏洗個澡,晚上就行動。”

兩人幹就幹,先來到衣店,洛初假意跟掌櫃攀談,他口才了得,捧得店掌櫃樂嗬嗬的,朱雨時趁機偷了兩件華貴男服和兩雙軟底布鞋。衣店掌櫃半個時辰後才現丟了東西,站在街上對他們離開的方向大罵不止。

兩人沿著西湖走出一段,找了個僻靜處下湖洗澡。盡管僻靜,依然有零散的行人路過,見煙雨朦朧,如詩如畫的西湖中竟有兩個赤條條的漢子在嘻哈打罵,不禁搖頭側目。他們見慣了鄙夷的目光,早已麻木,隻顧自娛自樂,見到漂亮姑娘路過時還恬不知恥的跟人家打著招呼,羞得人家長袖遮麵,碎步走過。

兩人上岸擦幹身子,穿上順來的華服,還真人模狗樣的有股公子氣派。洛初笑侃道:“朱少,請吧。”朱雨時也做了個很有風度的姿勢,道:“不敢,洛少請。”洛初哈哈一笑,昂闊步走了出去。

兩人重回臨安大街,赫然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腰板挺直了,步子邁大了,連看姑娘的眼光都自信了許多,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色漸晚,青樓正是熱鬧時分,兩人溜進了‘杜家胡同’,徑直來到盡頭。此處罕有人來,地麵堆著厚厚的枯枝敗葉。洛初俯身在西牆角拔弄枯葉,越挖越深,現出了一個狗洞,道:“來吧。”二人穿過狗洞,來到聚鳳樓的後院,藏身在樹叢間張望,見院中木葉蕭蕭,三五閣樓佇立其中,前院的絲竹歡笑聲隱隱飄來,好像恍如隔世。他們都不是第一次來白吃,對地形甚是熟悉,借著夜色,輕車熟路的沿著長廊前行,躲過幾波端菜送酒的婢,來到了廚房西麵的牆下,這間屋子是個儲物室,平時沒人,總熄著燈,是潛入的最佳地點。因窗台甚高,朱雨時用手將洛初托了上去,然後洛初再拉了他上來。屋內一片黑暗,隻聽外麵的廚房忙的熱火朝,顯然今夜的生意極好。朱雨時指著地上的酒窖入口道:“要不先下去吃幾杯?”洛初點頭道:“好,現在生意火爆,廚房人多不好下手,先吃頓酒也是好的。”

兩人掀起酒窖把手,順著階梯走下,酒窖內漆黑不能方物,洛初點起火折子,四周登時明亮起來,見酒窖堆滿了陳年好酒,正中擺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一隻五香熏雞和幾盤熱菜,還有一個燭台。兩人心中好奇,見飯菜還是熱的,洛初奇道:“難道是胖廚子開灶,卻忙著沒功夫吃,倒讓咱們趕上了。嘿嘿,看來我們轉運了,先吃飽再。就算廚子現也不怕,又不是吃他家的,他也不會心疼。”他們一沒有進食,匆匆點上蠟燭,甩開腮幫吃了起來。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不一會兒就將飯菜吃個大半,朱雨時摸著圓鼓鼓的肚皮,道:“把剩菜都帶走,明午飯也有了。”洛初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醉醺醺道:“不急,再吃兩壇再走。”著拿起一壇‘竹葉青’,拍開封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