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色,一心想對美女動壞主意的羅冬勤,在社會交際圈和生意場上倒是很講義氣的。在交際圈和朋友堆裏喝酒,隻要有羅冬勤在場,也不管是誰做東,羅冬勤都會掏錢買單。羅冬勤的仗義疏財,倒是有口皆碑。大家一直吃他這種“免任務”的酒,羅冬勤卻從不計較,不以為意,他的口頭禪是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量大福大。而且還願意朋友們來吃他的。這點,與他所在的死不回角落的羅姓人家大不相同。那羅姓人常為幾個銅板斤斤計較,錙珠必究,沒完沒了。他呢?完全不同,在酒桌上不管你吃不吃,也不管你吃得下還是吃不下,他都會炒兩大盆的麵食和米粉,放在酒桌左右兩邊。為何呢?他說,這是我長期養成的習慣,炒兩盆粗食放在酒桌上一是保證食客不會餓肚子,二是酒桌不會顯得空落落,反正都是我羅冬勤買的單,我請大家吃,酒桌上一空沒東西下酒,我心裏就慌。而食客一般是不太吃這種純屬“粗飽”的炒麵炒米粉的,別的魚啊,肉啊,珍饈美味常會吃得精光,而這兩大盆“粗飽”在酒桌左右兩邊放著,就像摩塔天王鎮在酒桌上,吃不吃無所謂,但看了令我心裏踏實,因為我能保證朋友們不會空著肚子回去。這樣,我心裏高興。
羅冬勤在肖山村上肖火電家喝酒,是從不空手的。手裏常提一兩瓶50度高梁酒,再加幾袋花生米、香豆、熟食豆腐幹,或豬腳、罐頭之類的下酒菜,還常捎幾袋桃脯、巧酸梅之類的甜食。肖火電自己吃不吃倒無所謂,羅冬勤一一拆開,擺滿一八仙桌,豐盛、大氣又養眼,那酒喝起來才夠勁。而這種屬於女人吃的小零食,吃剩了,肖家的妻子或女孩們,哪有倒掉的?在肖山村這種小零食平常農家是很少買的。肖家的女人們過後吃了,哪有會忘了他的!
就是這樣一個會花錢、懂得怎樣花錢的人,一身黝黑皮肉的男人,經常在肖家出入,肖火電不懂也不去想他來的目的。但他的女兒肖曼美卻知道他的來意。因為羅冬勤每次看見她時,那雙眼睛總是色眯眯的。他天生一對好色眼,看美女時就像沾著水,潤晶晶的,而且臉上都會略帶一種很自然的笑咪咪模樣。雖然她明白自己不會看上這個已有兩個小孩、一身黑黝黝皮肉、又大樂於接受他,她也就不便拒絕他到她家來了。隻是時常提醒著自己要對他留一點心,盡量減少和他單獨接觸,以免自己落入他那雙好似會說話又會蠱惑人的男性微笑的陷阱。
然而,一個剛從學校回到農家的女孩,在家裏除了幫助父母幹點小農活,從沒外出過的少女,心靈是孤獨的,生活是寂寞的。突然間有一個整天對著她笑眯著眼注視著自己,在她處子身上無邊無際地逡巡、打量著,使她那顆孤獨和寂寞的心靈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隻是這種感覺是那樣令她恐懼和心慌,有時那麼一閃又在她內心熄滅,有時又有顯現,攪得她心神不安。尤其是入夜,勞累一天的母親回房休息,而這個黑黝黝的成熟男子又從他村頭那間收菇店騎著摩托來到她家,她心裏總是突突跳,慌忙躲進自己在過水廳房旁邊的閨室,以避開他那雙色迷迷又火辣辣的眼睛。但她又會常常趴在窗口往廳頭看著這個正在和父親喝著酒聊著天的該死的黑人。
有一晚,他和她的父親喝酒喝到一半,她父親突然大聲喊她:“曼美啊,我口裏有點幹,你到廚房給爸熬一碗蛋湯。”她趕緊開門出來,走到廳頭,父親又囑咐她:“要下兩個人的,一碗給我,一碗給冬勤。”父親囑咐她並沒看她,而她分明感覺到黑人那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臉上和身上,她分明感覺到這個已被酒精激發了幾分酒意的男人,那雙迷醉錯亂的眼睛。她的心“格登”了一下,仿佛有一種被什麼東西擊中的紛亂,人好像都有些站不住了,一臉羞紅,她慌忙穩住自己失態的神情,下意識地別過臉去,掩住自己的失態,很狼狽地回到廚房。廚房緊挨著廳頭,她一邊做著蛋湯,一邊側耳靜聽。她聽見羅冬勤對父親說:“你女兒曼美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爽耳!”
父親說,“當然了,那是當然,我三個女兒的名字都是請村裏小學校的老師給起的,名字都起得好。不像我,父母給起個‘火電’這麼土巴巴的名字。”有點醉意的父親又說,“我每次到外麵辦事,人家一聽我報出火電的名字,都會朝我盯一眼。言下之意,是說我怎麼會起一個這麼土裏巴嘰的怪名。火電,去他娘的,連我自己有時都不相信火電這個名字是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