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下鄉來,我帶的隊。沒什麼正事。我就是想買點糯米紅酒,所以上你家來,不知你家有嗎?”肖曼鳳這才定住神來,眼光從麵包車縮了回來,說:“是要買紅酒喲!我自家有,就是不多。去年冬天釀的,過年吃了一些,估計隻剩兩小半缸。”鄭其揚聽了有些高興,問:“你想賣嗎?”“本是自己吃的,不存在賣不賣,但現在你要,我就幫你一個忙吧。”又說,“自己要吃,我再釀就是。家裏沒什麼,糯米倒是不缺。”

“那好。你說的那兩半缸,還能斟出多少酒?”“這我也說不上,大概還能斟出百米斤水酒吧。”她說。

“那就都給我了吧。我按市價一斤二十元付給你錢。”他說。

“可以的。不過酒不知好不好,還是你跟我到後麵的糧櫃屋看看。”

肖曼鳳說著,帶鄭其揚去了後廳一間放糧食的雜屋。裏麵立著一個二米來高的大穀櫃。大穀櫃兩邊各放著一隻大油缸。大油缸有一米來高。黑深油亮閃著釉光的大油缸能裝二三擔水,缸頂蓋著大麻袋。肖曼鳳掀開大麻袋蓋住的缸蓋,一股濃烈的酒香隨即撲麵而來。

她家這兩油缸紅酒釀時用了二擔半的糙糯米。那時張炳正在和她談再婚,原是打算成親時辦喜宴用的,所以才釀了這麼多。後來成親時,張炳拿不出錢辦喜宴,又是二婚頭,陶家一切從簡,根本沒擺酒席,這酒就沒派上用場。過年時是用了一些。原來兩缸還滿滿的。前幾日不是她妹妹結婚,就來舀去一些酒席上用,這才剩下這兩半缸。肖曼鳳開亮電燈,對鄭其揚說,“鄭幹部,你看這兩半缸,還能斟出一百斤酒嗎?”“這我是外行。但依我看,斟出百來斤酒不成問題。”鄭其揚往缸內看,裏麵深幽幽的紅,樸鼻的酒氣有些熏人。他說,“就這樣定了。”又猶豫了一下說,“你這兒有酒桶嗎?我可要用十二隻桶分裝。

“家裏哪有酒桶啊?”肖曼鳳說,“我隔壁是煙酒店,那裏長年兼賣塑料酒桶,我去看看。”

肖曼鳳和鄭其揚轉身走出。

屋外站著的幾個人看見肖曼鳳出現在公路路麵時,司機和幾個人一時都愣在車前。司機偷偷伸了一下舌頭悄聲說:“天啊,這麼漂亮!都說山溝裏出鳳凰,一點不假!”趙妍看見近前的肖曼鳳也是震了一下:是個美婦人!趙妍是看到肖曼鳳那條腰細得像根楊柳條,婀娜、柔順軟軟的,像隨時都會被初春的風吹斷。心想:這個鄭其揚主任,總是豔福不淺,連和他打交道的農婦,也和他的妻子林文容一樣的美貌!

肖曼鳳並沒留意到這些眼光,她的身影隻在他們眼前一晃,她徑直朝煙酒店走進去。她在店裏挑了十二隻白色塑料桶,每隻能裝十斤酒,一隻八元錢,她身上沒有帶錢,老頭記下帳先賒了。她用一條繩子把十二隻桶串了起來,鼓鼓囊囊一大堆,拎著走回家。

還是趙妍眼尖,看出鄭其揚原來是買酒來的。趙妍尾隨著肖曼鳳,進到她家的後屋來。醇厚的紅酒香向趙妍撲鼻而來,趙妍心裏一陣歡愉。但她心細,仍然擔心這酒不周正,怕會兌水。於是挨近前,對著已經開始用酒瓢勻出酒水正要往酒漏裏倒酒的肖曼鳳說,“這酒真香,讓我先嚐一嚐。”肖曼鳳把酒瓢遞給趙妍,她嚐了一口,在口舌裏嚼轉了一圈,又嚐一口,才吞下肚去,稍停一股酒香回饋到喉底,她吐了一口酒嗝後才說:“這酒不錯,是正牌貨的農家紅米酒。”

一隻桶標明是裝十斤水酒,但隻裝了九桶,兩隻大酒缸再隨肖曼鳳怎樣斟壓,就是再壓不出酒來了。剩在缸底裏是一堆酒糟。還空著三隻酒桶,肖曼鳳拎著,走出後屋來到廳頭,她有些喪氣地問鄭其揚和趙妍:“鄭幹部,這三隻空酒桶怎麼辦?”

鄭其揚看看肖曼鳳,又看看趙妍說,“趙局,這不好辦。”

“想想辦法再買三桶吧。”趙妍回答說,“總不能讓另外三個同行空手,那不把我這個領隊的罵死。”轉對肖曼鳳說,“你再到別人家看看。”肖曼鳳望著還獨自坐在廳頭的肖春蘭說,“煙酒店裏是不是也賣紅酒。”肖春蘭回說,“有!陶黑四常年有賣。”陶黑四是煙酒店的老頭。趙妍聽後說,“上到店裏的怕沒自家的好。”趙妍的意思是怕店裏兌了水,隻是口上沒有明說,肖曼鳳轉向肖春蘭說,“你家裏有嗎?如有,就賣給鄭幹部吧。”肖春蘭犯著猶豫,看著有些為難的肖曼鳳說,“有呀!我們這雙陽村,哪家過年時節沒釀酒呢?這年才過去多久?三桶酒肯定有。”肖春蘭說著站起身,走近肖曼鳳,拎著那三隻空酒桶欲走。這時,趙妍走過來止住欲走的肖春蘭,說,“我看你很大度,是個肯幫助人的人。我問問,你家附近有人種山薯子的嗎?我想帶幾斤山薯子回去,不過,這隻我一個人要。”趙妍當然是明知故問,這雙陽村四處都是山薯子田。誰家會沒種山薯子。肖春蘭聽後仍然大方地說,“有啊!但你要,可得臨時下到田裏挖。”,趙妍臉上露出一點喜色,拿眼看著今天真正的東家鄭其揚。鄭其揚哪能不懂,他可是接待這些人的行家裏手。鄭其揚馬上開口說,“肖曼鳳,你就跟著這位鄰居美女去挖吧,挖多少算多少,我一並按市價算錢給你們。”肖曼鳳是個聰慧的女人,也是個明白人,見鄭其揚已開口,就對肖春蘭說,“春蘭姐,隻要鄭幹部付錢,你家的薯子賣給他們,還省得去桃陽集賣呀!”肖春蘭順口說,“你說的也是,我們一齊上我家地裏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