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時雅璐的處理,因為在文件發出時還沒找到她的下落,文件上沒有做出具體的處理意見。一個月後,縣裏才決定給時雅璐開除公職的處分。開除公職的文書下發,縣裏都找不到時雅璐本人簽收。後來是寄往她父親的市老幹所,才由她老父代為簽收。又由其老父悄悄到桃陽鎮政府辦理戶籍遷移等手續。辦理遷移手續時,她老父為她墊付了那所欠的三十萬元借款。原先這三十萬元欠款是掛靠在鄭其揚身上。鄭其揚主動背上了這頂黑鍋。也正因為鄭其揚主動背了這個黑鍋,才使他解了楊浩達一個圍。這也可算是鄭其揚報了楊浩達對他這生的知遇之恩了。現在時雅璐的老父交付了三十萬欠款,鄭其揚的黑鍋也就自然卸落了。鄭其揚笑著說,這個黑窩背得值。雖然有些阿Q精神,但做人知恩圖報,尤其是當人落難時,更應講究為人道義是做人的根本。
發生這樣的事後,鄭其揚原來的鎮政府辦公室主任自然做不下去了。上麵下文把他調到鎮委宣教辦任宣教幹事。說是繼續發揮他那能寫一手好字的長處,實質上是給他一個麵子和一個台階下。再說,他當時還背著那三十萬元欠款的黑窩。就是他是被時雅璐這個黑窩捆綁了,才沒被調離桃陽鎮。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他主動承擔了原先那三十萬元的欠款,才得於繼續留在桃陽鎮。
鄭其揚成為宣教幹事後,平時除了出出一些宣傳簡報和刷一些標語,有時也到各個村落給人家寫楹聯,散散心。
交付了三十萬元小金庫欠款的時雅璐,在人們視線裏消失。縣府大院和青佛縣城的人們沒人再見到她的身影。她去於何方,是失蹤還是隱身於某某處?很少有人再去過問和探究。對於一個行為放縱、作風腐化、性格怪戾、生活失意的女人,會有多少人去關注她呢?……
接替鄭其揚原辦公室主任叫陽天第,是隨新調來的鄔虹坤鎮長同時到任的。鄔虹坤鎮長到任不久,就和藍水深書記召開全鎮黨政幹部會議,討論火車站礦運場監管站這個敏感議題。討論結果是大家一致同意繼續保留這個聚寶盆。後來請示縣委和縣府,他們給予答複,鐵礦是桃陽鎮的支柱產業,也是特殊產業。特殊問題就必須特殊處理。你們開會大家同意保留就保留吧,但其收費收入要由鎮財政所統一管理,統一派員監管。於是鎮政府就決定由鎮財政所派兩名正式員工去監管站。原來的王曉利和聘請的臨時工陳發虎被替換了下來。臨時工回老家去了。王曉利被調回鎮計生辦,幹他原來半夜去抓計生對象的老本行。王曉利對申光濤說:“楊浩達去幹時雅璐,他爽了,我卻冤了。你們沒那本事和把握,去抓人家的奸幹什麼?弄得我回計生辦來幹這人看人罵的抓生計。”
“你冤?我抓奸抓得走衰運,我這頭頭發估計三年裏都會掉光,再不會長了。”被這次人事大洗牌,罷去了土地所長職務,到鎮後勤科管理後勤雜務的申光濤,懊喪著一張臉怒罵道:“你還是調回原職,可我是降職,整天跑廚房和油煙、掃把、垃圾打交道。這都是我蹲守三天三夜抓奸抓出的結果,我才最冤!……”
沒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膻的王曉利,在移交給鎮財政所那兩位新來接替監管員的手續那一天,正好在礦運場碰見了凸眼輝。王曉利一臉沮喪對凸眼輝訴苦說,“我這次是當冤大頭了。我今天已經移交了監管站的手續,以後來管理的人是鎮財政所了。我回計生辦去了。”
“難怪今天這些人都是生麵孔。”凸眼輝看著失意的王曉利說:“事情哪弄成這個樣子呢?”
“楊浩達出那事落馬了,鎮裏人事大變動,拍牆板彈柱子,我也被刷下來了。”
“楊浩達幹婦聯主任,全鎮人都知道。”凸眼輝瞪著凸眼:“這隻老山羊還蠻有本事,把比他少二十多歲的婦聯主任幹了進去。不過,他幹他的女人,關你王曉利屁事?”
“這事一言難盡。”王曉利不想對凸眼輝追溯往事,都是由凸眼輝要為礦主減免少交資源稅一事引起的,最後引出這麼大的事件來。大有“老鼠洞變成彎拱門”的意味。王曉利不好再說,委惋地說:“我黃了,但管我的鄭其揚辦公室主任也被撤了。”
“這事當真?”凸眼輝亮大眼珠,對王曉利吐露的消息很感興趣:“是不是鄭其揚也在外亂搞女人?”凸眼輝腦裏閃過肖曼鳳和鄭其揚搞在一起的情景。他是無意間說出這話,王曉利卻認真起來:“鄭其揚在外麵也搞女人?”
“我是猜測。”凸眼輝覺得自己說漏了嘴,“你要知道真情,問鄭其揚的好友羅冬勤,羅冬勤最知道他的內情。”凸眼輝繞了下彎子,他不想告訴王曉義還有一層意思,他擔心王曉義知道了肖曼鳳的名字,如果鎮政府在半夜三更也派人去像抓楊浩達的猴那樣抓鄭其揚,說不定連自己和肖春蘭也被抓到。凸眼輝最近幾乎是夜夜和肖春蘭在一起。凸眼輝人雖蠻橫,但這事他還是有顧慮的。他哪能說?想到王曉義已經從貨運場滾蛋,是落魄之人,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凸眼輝難得再跟王曉義扯,他拋下王曉義什麼話也沒再說朝火車站的礦石場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