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青佛縣電視台在黃金時段播出一條新聞:
6月16日夜晚發生在本縣桃陽鎮天口鐵礦公路93公裏處的凶殺案,警方已成功告破。這是一起因謀財雇凶殺人案。犯罪嫌疑人肖春蘭,女,今年32歲,桃陽鎮肖山村人,20歲出嫁到桃陽鎮雙陽村一陶姓人家為妻。今年春天與被害人許力輝勾搭成奸。因與被害人許力輝生前共同攬儲借貸一百一十二萬元,這筆巨款是用於肖春蘭建設樓房。肖春蘭為了侵吞這筆借款,雇凶把被害人許力輝殺害於運礦途中。現在肖春蘭已歸案,雇凶犯罪嫌疑人警方正在追捕中。相信警方很快就會把被雇凶殺人的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
電視畫麵是被害人臥躺於東風車前輪僵硬的屍體;還配有一段特寫:被害人頭部遭鈍器擊打腦部破裂,血濺滿臉和血濺柏油公路路麵的畫麵。接著是犯罪嫌疑人肖春蘭手戴手銬正在接受警方審訊的畫麵,和犯罪嫌疑人肖春蘭寫給被害人許力輝欠款借據的畫麵,借據總共二十一張,款項計一百一十二萬元。還有犯罪嫌疑人肖春蘭在建的三層石樓的畫麵。接之電視畫麵打出一行字:本新聞由青佛縣電視台記者譚業風報道。
電視新聞播出後,整個桃陽鎮沸動,人們相互傳說。那場景比凸眼輝死亡的消息更具有轟動效應。
可惜的是鄭其揚和羅冬勤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這則新聞報道。他們是別人傳說後才在第二天晚上提前坐到電視機前守候。作為地方台的青佛縣電視台平時其實並沒有多少新聞,發生了這種特別能吊觀眾胃口的新聞,青佛縣電視台都會連播三個晚上,這已是慣例。
當鄭其揚坐在羅冬勤家裏的電視機前守候到八點鍾的時候,這則新聞報道果然如期播出。他們倆仔細地看著,連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看完後倆人都心驚肉跳,全身打戰,繼而倆人麵麵相覷,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似乎都不敢相信會是這樣駭人聽聞的結果。
倆人沉默良久,羅冬勤才屏出一句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語氣中充滿恐懼,怎麼會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凶殺案?而且是曾經和自己有過一腿的肖春蘭?那種恐懼好像在自己身旁暗藏著一個女特務,令羅冬勤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然而鄭其揚卻半信半疑,原因是這則電視新聞同時也吐露出一個訊息:就是肖春蘭雇凶殺人的凶手還沒最後被抓獲。既然凶手沒被抓獲怎麼能說警方已破獲這個案件了呢?頂多隻能說肖春蘭有謀財害命、雇凶殺人的嫌疑,此案還在偵破過程之中並沒有最終破案。因為肖春蘭寫給凸眼輝的借據在出事當晚,鄭其揚就聽派出所的李所長說過。但當時李所長隱去了借據人和死者的關係。除此之外,鄭其揚又找不出肖春蘭不會雇凶殺人的理由。也許有可能!人心長在肉裏,她找凸眼輝借了一百餘萬元,都沒有其他人知道,連羅冬勤這個和凸眼輝長期在一起的都瞞了過去。也許肖春蘭圖財害命真的把凸眼輝殺死也有可能。如果案情真像電視新聞所說,那這人就像羅冬勤說的實在太可怕了。而且這個可怕的肖春蘭就生活在肖曼鳳身邊,鄭其揚去和肖曼鳳約會,肖春蘭就住在他們對麵房裏。和一個殺人犯同住一屋,鄭其揚想起來不寒而栗,那不啻在自己身邊放著一顆烈性的定時炸彈。不過,恐懼過後,鄭其揚又產生一個疑問:凸眼輝短時間哪來那麼多錢借給肖春蘭?鄭其揚帶著這個疑問問羅冬勤。羅冬勤支吾著說,此前好像聽凸眼輝說過,是找天口鐵礦的礦主東挪西借的。然後再轉給肖春蘭去放貸。因為是高息,很容易攬借到錢。凸眼輝攬借的目標十分明確,是從中賺取手續費和差額月息錢,而具體手續費和差額月息錢是多少,凸眼輝並沒對他細說。但是凸眼輝能轉借給肖春蘭這麼多錢也出乎羅冬勤的意料。鄭其揚聽後又有另一個疑問:這借款一般都是一年期以上,肖春蘭哪會在離還款期還一大截的時間裏,謀殺凸眼輝?凸眼輝為什麼會把借據放在運礦的東風車駕駛室前櫃裏,這麼大數目的一筆借據不放在家裏,卻放在一部天天要外出運礦石的車裏,凸眼輝就不擔心借據丟失或被人拿走?凸眼輝也太粗心大意了吧!……這種種疑問都在鄭其揚腦裏一一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