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佛縣電視台播出這條新聞之後,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鍾,正在桃陽鎮政府宣教辦上班的鄭其揚,突然接到肖曼鳳打來的電話,說杜天慶和邱忠海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她爸知道後氣得癱倒在地,現一家人正亂得像團麻,要鄭其揚立刻趕到肖家。鄭其揚掛了手機後找個借口向辦公室主任請個假,就乘著摩托車趕到肖家了。

進屋後,鄭其揚看到肖火電正躺在床上打點滴。村醫告訴鄭其揚,肖父是一時氣上心頭喘氣不贏,昏厥過去,打了點滴已經慢慢蘇醒過來,現已無大礙。鄭其揚的心緩了一下。

一家人坐在屋裏和屋外,以示對老人的關切。床邊坐著肖母。肖母對鄭其揚說,肖父昨晚沒看見杜天慶的運礦車停在門口,傍晚後又不見杜天慶回家,心裏覺得奇怪,問杜天慶一天都不見人影,究竟跑到哪裏去了。但肖家人沒人告訴他實情,他悶了一夜。早上有肖家叔伯找上門來,說打死凸眼輝的是杜天慶和邱忠海,倆人已在昨天上午去桃陽鎮派出所投案自首了,昨晚縣電視台都播了。肖父起先根本不相信,以為肖家叔伯是在跟他說笑話,後來找曼美問問,曼美才噙著淚說是真的,又向他敘說整個事件的過程。肖父聽後,打了曼美一個耳光說,發生了這樣天大的事,你們怎敢瞞著我,不跟我商量,自作主張讓兩個犯糊塗的男人就這樣跑去坐牢。肖家一下子進去了兩個女婿!……肖父說完便覺得天旋地轉,暈眩倒地,家人才趕去叫村醫把肖父搶救了過來。

鄭其揚聽完肖母的敘述,心情很感沉重。其實,昨天整個桃陽鎮對此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他本想昨晚到雙陽村,再和曼鳳一起上肖家看看。不想,鎮中學這兩天正準備中考,宣教辦要他負責今年中考的組織和安全工作。縣教育局也派人下來,昨晚他作陪,所以抽不開身,一直到剛才接到曼鳳的電話,這才趕了來。

曼鳳坐在她妹妹曼寧那裏。屋裏還有曼美和聞訊趕來的肖春蘭。大家讓他進屋,曼鳳移出一個座位給鄭其揚。肖曼鳳站著把邱忠海和杜天慶去投案自首及案件的前前後後向鄭其揚詳細說了一遍。然後,對鄭其揚說,肖家一下子進去兩個男人,事關重大,一家亂糟糟的,不知該怎麼辦。我隻能打電話叫你來,你畢竟是男人,比我們這些女人有主見,看能想出辦法,救救這兩個男人。鄭其揚安慰大家說,事已至此,得慢慢想辦法。曼寧擦著眼角的淚漬說,“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邱忠海會不會被判死刑?”

“按照你姐剛才介紹的,”鄭其揚分析說,“被害人凸眼輝犯有前科,他過錯在先,邱忠海和杜天慶為了達到泄私憤去懲罰和教訓凸眼輝,但下手過重,將其打死,是屬殺人案,但他們最終還是選擇投案自首,法院以後會酌情給予從輕判決,倆人的命應該是保得住的,但判個死緩或無期,那就要看法院怎樣判了。”

“我真後悔。”曼寧說,“那晚在我姐家遇上凸眼輝這個冤家,回到家後不該把那個陳年老賬告訴邱忠海。沒想,他們倆瞞著我,暗中策劃出這麼一個大案,我真的好後悔!”

“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你也不必太自責。既然事已發生,隻能想出最好的辦法進行補救。”鄭其揚勸慰肖曼寧後說,“不過,六年前——不!應該是八、九年前了,我記得那時桃陽中學確實發生一起外人闖進女生宿舍企圖向女生行不軌的事件。我那時已是辦公室主任,中學向鎮派出所報告後,派出所還派出二名警察和我一起上了中學了解情況,但因沒有造成女生重大傷害,派出所沒有立案。最後就是發現中學外牆的一個木材銷售門麵,把堆積的木材堆積到跟中學外牆那樣高,存在安全隱患,派出所和鎮政府人員——就是我,建議把這家木材門麵搬遷到桃陽汽車站附近。這個工作是我參與的。那兩名民警現都還在桃陽派出所,他們和我都可以證實。如果以後法庭要我出庭作證我完全可以作為一個證人為你們出庭作證。這是邱忠海和杜天慶會犯案一個最重要的前提和情節。是這個案件的起因,與他們合謀報複殺人案有直接的因果關係。”鄭其揚說到這裏停了停後,說:“我當時還不認識凸眼輝,要是知道凸眼輝是個夜闖女生宿舍耍流氓的,我絕對會勸阻羅冬勤不要和他交往,更不會讓羅冬勤和他合夥做了這麼多年的礦石生意。”

“那晚我見到凸眼輝,我認出他,但他不一定認得我。因為我當時還是個學生娃,後來讀高中時我再沒見到他。再後來我又去銀洲給人看了二年超市,是今年春天和邱忠海確立了婚姻關係,我才留在邱忠海的煙酒批發店做事。誰想,冤家路窄,還是與這個魔鬼相遇了。邱忠海正是見我對凸眼輝非常痛恨,才會心生為我報仇的念頭。”

“你認出凸眼輝,確實不該告訴邱忠海,像他這種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做事往往不考慮到後果,一時心血來潮,便鑄成大錯。但他們在案發後發現因為自己的犯案而株連無辜——”鄭其揚把臉轉向肖春蘭,“讓肖春蘭夫婦背了殺人的黑鍋,良心上過不去,向你們姐妹倆吐露真情,你們姐妹又曉之大義,讓他們去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這種義舉,是很令人佩服和感動的。我估計,不出三天,陶飛來會因為邱忠海和杜天慶的投案自首,案情真相大白而被公安機關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