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小說的題目叫“龍城”,不隻因為其中的人物全是“龍的傳人”,而且因為排長龍的“龍”字給了我靈感,而我們一家又長時間居住在這個所謂的“花園城市”裏。簡單地說,龍城就是一個人民經常都在排長龍的城市。
先說我兒子吧,打從進入中學開始,他就習慣於接在長龍的尾巴上了。比方說每年的國慶表演吧,在分發參觀券時,排著隊的長長的龍的身體中,有一個鱗片就是我兒子的化身。有禮物袋拿又可以免費看盛大的演出,他怎麼會不要?至於說愛國,我就不相信他懂得什麼叫愛國。
我女兒排長龍的經驗比起我兒子要豐富多了,她深諳在一個有規律、有條理的國度裏排隊的真諦,所以在排隊時,總是按部就班,奉公守法,決不插隊,盡管龍的身體達一兩百米長。她最喜歡排的是名歌星演唱會的隊伍,為的是買票。比方F4到新加坡來的那一次,她前一天就出現在隊伍裏了。為了排隊,她缺了一天課。我想:年輕人總要有偶像崇拜的,所以並不責怪她。其實,如果我是她,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會這麼做。書可以慢慢讀,偶像不抓緊追,一轉眼就讓他給跑掉了。
還有我老婆,她在排隊方麵的確有一手。每逢羅敏申、John Little等大百貨公司大減價,門還沒開,她已在隊伍中占有一席之地了。碰到有贈品的日子,她的消息總是比別人靈通,所以時有收獲;隻不過每一次拿回來的東西,多半收在櫥櫃裏,派上用場的機會少之又少。
她也喜歡在收聽廣播之後,到全島各美食中心去排隊買叻沙、包點,甚至於一杯咖啡。她的理論是:凡是有人排隊的那一攤,東西一定好吃。而且好吃的程度跟隊伍的長短成正比。不過我在她的勸請之下嚐試了幾次,私底下並不以為然,隻是不敢說出口。
說起來真不好意思,我愛排隊的癖好,比家裏的三個成員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最常排的,是買萬字票的隊伍。那一次獎金高達千萬,我排了一次。想想,心有不甘,又去排第二次。這種贏大獎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我也排隊買易通卡,排隊買郵票的首日封,排隊買組屋和私人公寓。組屋是買給自己住的,公寓是買了準備轉手賺它一筆的。不瞞你說,我在這方麵就賺了好幾萬塊錢。你想: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賺的?再說,我們新加坡人,別的沒有,排隊的時間嘛,嘿,一大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