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靠在沙發椅子上看報,他無意中看到這樣一則新聞,說是一個女人如果經常去看醫生,一個看了又換另外一個;同時突然間喜歡穿紅戴綠,那麼,她的家人,就應該密切地注意了,因為這正是她準備自殺的征兆。
看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想到自己的太太。他覺得太太最近的確有點怪。幾個月前剛跟她結婚的時候,她並不是這麼一個樣子。他從來就沒聽說過她的身體不好。從外表看來,她也一點都不像是個體弱多病的人,但是這兩三個星期以來,她動不動就去看醫生。據他所知,她還不是看一個醫生,而是看了兩三個醫生呢!問她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她又搖搖頭,一句話也沒說。都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病,難道還得瞞著丈夫嗎?這是一點。
另一點是她一向穿著都很隨便,即使在度蜜月那段時間,她也很少穿大紅大綠的衣服,但是最近,她卻穿得相當花俏。穿得花俏敢情好,隻不過太突然了,使人不得不起疑心。報紙上麵說,一個有自殺企圖的女人之所以穿色彩強烈的衣服,是打算死了之後,能變成厲鬼,向那個把她推進墳墓裏的人報複。如果太太真的想自殺,那麼,她的仇人究竟是誰呢?總不會是做丈夫的他吧?他壓根兒就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總之,一定有什麼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他非設法弄清楚不可。
可是,怎麼弄清楚呢?直接問她嗎?不行,這樣太唐突了。也許自己慢慢地觀察更好。
從放下報紙那一刻開始,他就盡量利用機會注意太太的一舉一動了。不注意則已,一注意,他就覺得太太的確很不對勁,她幾乎帶一點鬼鬼祟祟。
發覺先生老是朝著她看,做太太的不自在起來了。到了忍無可忍時,她衝著他問:“喂,你怎麼啦?”
“沒什麼,”他隻好吞吞吐吐地說,“你為什麼這麼問?”
“還說沒什麼,”太太反問,“要是沒什麼,你為什麼老是看著我?”
他不得已,隻好承認:“說實在的,你近來有點兒怪。”
“我有點兒怪?”太太假裝若無其事,“你倒說說看,我究竟有哪一點怪?”
他索性實話實說了:“你自己說,你最近為什麼總是往醫院和藥房跑?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她一聽,禁不住笑了。
“你還笑。”他說,有幾分責怪的意思。她認為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把真相和盤托出吧,於是說:“我是想請醫生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了孩子。”
“結果呢?”他追問。
她害羞了,她說:“我暫時不告訴你。”
“好,”他還沒找到答案,“要檢查,一個醫生就夠了,為什麼要看好幾個醫生?”
她知道這個問題很容易回答:“隻看一個醫生怎麼有信心?要是檢查有錯誤呢?”
他覺得她的話也有道理,但是他還有一個問題沒提出來:“你再告訴我,你改變作風,穿得像隻蝴蝶,又是什麼道理?”
“哎呀,你連這個也注意到了?”她頗感意外,但是內心深處卻十分欣喜,“要是現在不穿得漂亮一點,以後挺著個大肚子,穿什麼衣服都沒用了!”
雖然多此一問,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懷孕了?”
她不開口,隻是紅著臉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