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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待晨陽初升,那唐文風未有再度施襲。
公孫策清早到來,替白玉堂查看傷勢,並為他換藥包紮妥當,又吩咐他莫要四處走動,免令創口再裂。
白玉堂今日倒也顯得老實,一一點頭應下。
展昭一旁看得有些心奇,難得這受了傷仍不安分的小白鼠竟然如此聽話,實令人不禁生疑。隻是公務在身,他也顧不上對此斟酌,吩咐衙役仔細看護白玉堂,便匆匆帶了王朝馬漢二人出府去了。
白玉堂坐在房中,細細品著皂隸送來的早膳。
看來施然平靜,但那雙眸子卻已瞄向了門外站立的衙役。
“啊呀,昨夜有那臭貓在,真教人睡不安穩!”
丟下筷子,白玉堂站起身來大大伸了個懶腰,大聲地打著哈欠往床鋪躺去。
外麵衙役早聽過貓鼠之隙,皆是麵麵相覷,不敢作聲。反正裏麵的主是個不好惹的貨色,他們犯不著也犯不起。
有較為細致的衙役輕輕推開一條房縫往裏看去,便見床鋪上被褥已拱起人形。看不真切正要再往裏瞧真些,卻被另一人扯住:“裏麵睡的可是白玉堂啊!現下展大人不在府中,誰製得住他?要擾了他,你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說的也是。”那衙役連忙掩回房門。總之按展大人的命令看守大門,若有吩咐再進去便是了。
他們是道守了大門便可,卻不知這裏麵躺的人從來就喜自窗而出。
展昭領那王朝馬漢等人來至齊府。
齊府自初二一劫,大門已被貼上封條,由二名力隸把守。
撕下封條,推門而入。屍體早已被抬走,大院保留案發當日原貌,未有整理,血漬雖幹,但仍能在牆壁地廊上看到大片駭人痕跡,觸目驚心。
展昭環顧四周,吩咐道:“諸人聽好,需仔細搜查,蛛絲馬跡亦不能放過!”
“遵命!”
眾人領命,分散院內四處翻找。
翻了半個時辰,卻一如既往,毫無所獲。
似乎這齊府內,確無可疑之處。
展昭細細看過各處血漬,沿了血跡往各房查看。每房幾乎皆有鮮血飛濺,縱是已過數日,濃重血腥味道始終困於房內,似冤魂不散。
轉過彎角,來至主母房中,推門而入,卻即時覺奇。
雖裏麵亦是血腥味濃烈刺鼻,教人頭昏腦脹。但除了這腥臭之位,其中更慘了微弱香氣。
仔細一辨,見有一小小洗手木盆放置房角,盆中清水竟就是香味來源。
湊近嗅之,頓覺有微微清香溢出,縱是經時日久,竟也未曾散失其味。展昭大詫之,這是何種香料令盤中清水能泛香持久?
“這是茵墀香。”
突然有人出聲解他疑問。
那個本應該躺在開封府客房床鋪上上安眠休養的白玉堂,突兀出現在窗外。完全無視展昭愕然的神情,施然自窗翻入。
拍了拍手上灰塵,湊過來嗅了那氣味,然後連連點頭:“嗯,錯不了,這是茵墀香。”說著,毫不在意地拍拍展昭肩膀,“我說貓兒,你這禦貓鼻子還真不賴嘛!一下子就聞到白五爺要找的東西。”
展昭揮開他搭在肩上的老鼠爪子,冷道:“白玉堂,你來做甚?”
“查案啊!”
白玉堂聳聳肩,一副玩世不恭:“你不是懷疑唐文逸嗎?既然如此,白玉堂自然要替朋友澄清一切。”
“那你如何澄清?”
“茵墀香。”白玉堂神色突轉正經,言道,“有傳在漢靈帝初平三年之時,由西域所供之奇香。漢靈帝將其煮以為湯,宮人以之浴洗,餘汁入渠,渠亦發香,乃名‘流香渠’。此茵墀香塗抹人體經久不散,便是空氣觸之亦會在身上留下濃鬱香氣。唐兄若有到此殺人,必定會沾染此香。但貓兒我來問你,你初二案發後遇我等之時,可曾聞到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