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不禁擔心喚道:“白玉堂。”

白玉堂沒有應他,隻是神情木然,猶如老僧入定,直勾勾的眼神不曾稍離那血淋人頭。

那監事內侍見已處斬唐文逸,便朝包拯拱手道:“包大人,奴才要回去向聖上複旨。告辭了。”

“請便。”

包拯心中亦是難過,但事已至此,也確實無寰轉餘地。

唐文逸之死,實是在所難免。

隻是為他神傷之人,卻又該如何自處……

凝立的身影終於動了。

彎腰,將唐文逸的頭顱抱起。

離體的頭顱淌著溫熱鮮血,滴滴灑在那飛雪白衣之上,猶如落雪紅梅。

片刻間,已濡濕了大片鮮紅痕跡。

白玉堂神情漠然,竟無絲毫激動情緒。

若他大哭大怒,尚能發泄情感,但此刻一反平素暴烈性情。

如此平靜,更教一旁展昭為之擔憂。

眼前情景入目,隻覺一股抑壓悶氣窒在胸膛。

那身已濡至絳紅的白衣,刺目、慎人,竟令他驚心動魄。

仿佛這片無法清洗的腥紅猶如詛咒,要將那灑脫不羈的靈魂捆縛一生。

“包大人。”

白玉堂抱著那顆頭顱,抬頭看向包拯。

“白義士有何話說?”

“唐文逸在此地無親無故,隻有草民這個新交朋友。懇請包大人容草民帶他屍身離去,好自安葬。”

一身汙血,依舊挺然而立。

情理所在,包拯點頭應允:“當然可以。”

“多謝包大人。”

白玉堂施禮拜謝。

轉過頭來,對上看到那雙掩不住擔心的眸子。

“白玉堂,我……”展昭不知道自己要解釋些什麼,他更知道自己並不需要作任何解釋,但此刻,他隻想換他一句回話。

白玉堂微微一笑,垂首看了看懷中頭顱:“唐兄尚有一憾,白某定會盡朋友之誼,替他完成心願。”

說罷,抱起那具尚有餘溫的屍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開封府大堂。

展昭看著那抹已盡鮮紅的白影。

想喚。想留。

卻喚不出。亦留不住。

尾聲

白玉堂帶著唐文逸的屍首離開後,再無消息。

這日仁宗臨朝,提及天書教一事,並露了剿滅之意。

龐太師聞此言,馬上舉薦其義子龐奇。

這龐奇本不過在吏部任個閑差,一直未有功績,有此等好機會,龐太師又怎會輕易放過。朝上王丞相及八王爺對此不甚讚同,但那龐太師力讚龐奇,更指吏部本就負責銓選武官,其人亦熟讀兵書,更加之忠心耿耿,一心為皇上效命……

一席連哄帶讚的說話,頓讓仁宗心花怒放。

便準了龐太師所奏,蔭補那龐奇為兵部員外郎,持聖旨至西塞邊地剿滅天書教。

但由於此人文官出身,恐被剿之邪教中人對其不利。此事乃由開封府起,亦需有了解唐文逸一案過中因由之人隨同前往。仁宗便又下一道聖旨,命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暫離開封府護衛一職,隨行保護龐奇。

展昭接旨之後,急急收拾行裝,與包拯等人辭別之後,便隨那龐奇一行往西塞去了。

才不過半天,開封府,來了位客人。

乃是那陷空島五鼠之一——翻江鼠蔣平。

包拯在後堂接見蔣平,問其到來何事。

那蔣平似有些尷尬,猶豫片刻,還是說明了來意。

原來那陷空島上,自月前白玉堂捉弄眾兄而後溜逃,已過一月,仍無他半分消息。

盧方恐有不妥,猜想那好事的五弟會否又來了開封府找貓兒的麻煩,便遣蔣平來尋。

包拯亦是奇怪,本道那白玉堂領去唐文逸屍身,妥當埋葬之後應回到陷空島,但此時看來,卻不是所想那般。

公孫策將玉鼠一案始末與蔣平說過,那蔣平尋思片刻,似乎有了頭緒。

“五弟,大概是去了那個什麼‘日月赤嶺’了。”

公孫策吃了一驚:“果真是去了日月赤嶺,恐怕短時難還啊!”

包拯問曰:“公孫先生知道此地?”

“是的。鄯州之地有一山,紅岩壘壘,得名赤嶺。當年文成公主遠赴西塞和番,將太宗皇帝所賜之日月寶鏡棄落山下以表其締結和好之心。乃又名‘日月山’。蔣義士,你當真確定白義士會去那裏?”

蔣平歎氣搖頭:“五弟那脾氣除了倔,可還是倔。他若說了要替人圓願,便定會去做……”

眾人相視一眼,皆不約而同,想起了那抹孑然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