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一點頭,李氏族裏的幾位長輩便樂得和氣答應出麵做那公證人了,沈嫣入侯府為妾室之事,可順理成章地進行。
李承啟很快拿出所有文書擺在了顧崇之跟前。
一麵翻閱了這些文書,一麵又聽了寧安侯沈嫣早在先皇駕崩之前便收到了安陽平的休書並自願賣身侯府,侯府有免死金牌,顧大人當立即給皇上上書,放沈嫣出獄的話,顧崇之忍不住笑,當即大喝一句:“寧安侯好大的膽子,竟敢欺君罔上!沈家女若賣身侯府為妾了,為何還跟著安陽平逃跑?”
李承啟半句也不解釋,隻道:“白紙黑字在此,顧大人就是不信,又能奈何得了誰?皇上不在乎多殺一個人,也不在乎少殺一個人,顧大人隻管上書吧,本侯還等著提人呢。”
顧崇之臉色一緊,兩撇胡子微微顫了顫,卻是不出話來。
李承啟一雙冷眸,直盯著他,毫不放鬆。
“你欺君罔上,我定要參你一本才是!”顧崇之扯著唇角惡狠狠地笑了一下。
李承啟緩步走近他,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卻是極為義憤道:“你瞞著皇上用朱丹丸害了先皇,難道就不是欺君罔上?”
顧崇之聽言驚駭不已,冷冷深秋,額上卻在瞬息間溢出了一些細的汗珠子。他半晌沒有話,怎麼也想不出寧安侯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可他不能辯駁的是,先皇根本不是吃他準備的朱丹丸而死,而是吃桂花糕噎死的。
“顧大人,”就在他驚嚇不已的時候,李承啟的聲色變得柔緩了許多,“不過是一個女人,你何必與本侯為難,壞了咱們之間的情分?”
聽得他的話,顧崇之神色漸漸舒和了些。良久,他愣愣地點了點頭,終於牽強地笑了,算是答應了李承啟,不再為難他。且不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寧安侯手上,現下沈嫣賣身的文書齊全,他就是參了寧安侯一本,也不一定有勝算。為了一個女人,自是不值得,他還不如順水推舟送個人情了罷。
然而,盼著沈家滅門的又豈止顧崇之一人?那身體裏住著李承啟本尊的韋斯禮本悠閑地喝著茶,聽得顧崇之寧安侯府接受了沈嫣為妾室以保其性命一事,當即便把手中茶具摔到了地上。
見他如此氣憤,顧崇之倒有些詫異,“不過留下一條賤丨命,韋大人如何氣成這樣?”
韋斯禮沒有理會他,徑直來到了寧安侯府。見到李承啟,他便質問他道:“你莫不是忘了我跟你過什麼?”
“記得。”李承啟早就想好了應對他的態度。他語氣泰然,“可那又如何?你若不高興,大可將你我的秘密公諸於眾。我如今頂著這個不能為官論政的寧安侯身份,無異於廢人,大不了一個‘死’字。”
見他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韋斯禮愕然愣住。不過,他很快笑了,語氣也恢複了平和道:“也罷,不過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侍妾。”
“韋大人能這麼想便好。”李承啟也露出笑容。
韋斯禮眼裏卻是閃過一抹陰狠,“侯爺切莫高興太早,隻怕侯府其他人,很難容得下她。”
“這就不勞韋大人掛心了。”李承啟不以為意。
韋斯禮輕“哼”一聲,拱手告辭。
沈嫣從牢裏出來的這一,朗氣清。
李承啟,還有惜玉、馮管家、二虎等人都在外麵迎她。下獄的那一,她堅定地以為,迎自己出去的會是安陽平,萬萬想不到會是李承啟。
隻是撿了一條命,她一點都不高興。惜玉看到她,則不住地落淚。
卻惜玉和二虎,是在此不久之前才被寧安侯派出去的人找到的。惜玉在侯府沒有幫上什麼忙,倒直接聽到了寧安侯很快便要接自家姐出獄的消息,一時間對寧安侯是千恩萬謝,哪裏會想到自家姐對他則是充滿了仇恨?因此,哭了一陣之後,她便:“姐能從裏頭出來,多虧了侯爺……侯爺還讓我和二虎日後就在侯府伺候您……”
沈嫣本想訓斥她誤認仇人為恩人,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徑直登上了李承啟為她準備的車駕。
車內,李承啟將自己納她為妾的同時,還要娶焦懷玉為妻的事告訴了她。見她隻是嗤笑一聲什麼旁的反應也沒有,什麼旁的話也沒,他又一次失望了。他本以為,她會覺得大受侮辱。
“我想去牢裏見見我爹。”沈嫣無精打采地著自己關心的話題。
“我會打通關係,明日就帶你去見。”李承啟罷又道:“現在是先皇大歸的喪期,不能辦喜事,你入門,就隻見一見家中長輩親人,吃一次團圓飯,就是我和表妹的婚事,也要等到大喪之期過去才能辦的。若你願意,大喪之期一過,我也可召集親朋,好好為你擺幾桌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