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啟把焦懷玉抱到了屋中,令碧螺給她換了幹的衣物,並將她嚴實地裹在了被子裏。他自己,則沒有去換衣服,看著臉色蒼白的焦懷玉,他甚至連身上的冰涼也感覺不到。
大夫趕到之後,對焦懷玉又是施針又是推、拿、按、拍,卻是遲遲不見她醒過來。大家都很著急。
李承啟坐在軟塌上,神情多有不安。
“侯爺,讓奴婢伺候您把衣服換了吧?您這樣是要著涼的。”
碧螺好一番勸,他才到偏房換了幹爽暖和的衣裳。
沈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木木地放下了手中的書。她沒有想到,焦懷玉竟然比上一世的自己還要癡傻!癡傻得甚至讓人升起了一些尊敬和佩服之情。
“她……會不會再也醒不來?”她擔憂地望向惜玉問。
惜玉搖頭。
“隨我去正院瞧瞧。”罷她放下書冊起了身。
外麵的雪下得好大好大,她不禁佇足。惜玉為她披上鬥篷,也忍不住歎息:“好美啊!”
“美則美矣,但不知有多少人要因為這場雪失去性命。”她卻生出許多悲憫人的情懷來。
她來到正院時,焦氏、焦懷卿、魏敏等人都在了。他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她才剛進屋,看到她的焦氏便衝到了她跟前,不由分地便在她臉上扇了一嘴巴。她毫無防備,隻覺耳邊嗡嗡作響。
“婆婆,您如何責打嫣兒妹妹?”魏敏生怕焦氏還要打沈嫣,上前緊緊抓住了焦氏的胳膊。
李承啟急急走出來,站在了沈嫣身側,不無憤怒地看焦氏。
這個家,還是有人為自己撐腰的。想及此,沈嫣看著焦氏對自己憎恨非常的臉,嘴角反倒揚起了一抹挑釁的笑容。
“你!”見到她這抹笑,焦氏甩開魏敏又要掌摑沈嫣。
“你以為這一巴掌還能落在我臉上?”沈嫣快著便抓住了焦氏的手腕。盡管她知道,即使自己不這麼做,李承啟也會這麼做,但她不想讓府裏的人認為,如果沒有寧安侯的維護,她就是個軟柿子。
“你大膽!”焦氏怒喝。
沈嫣鬆開她的手腕,眼眸一動不動看著她道:“表姐落水,也出乎我的意料,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會覺得痛惜。老夫人您可以認為我是兔死狐悲,但您不可以把表姐落水的責任推到我身上,要怪,隻能怪她自己自作多情。”
聽言,焦氏的臉都氣白了。見狀,魏敏忙走至沈嫣身旁,低聲勸:“嫣兒妹妹,你快少兩句罷?”
“來人呐!把這個刁蠻潑婦拉出去!關進柴房!”焦氏下令。
“婆婆……婆婆息怒啊。”魏敏忙勸,“嫣兒妹妹懷著孩子呢,外麵又那麼冷,這要有個差池可就後悔莫及了。”
焦氏帶來的幾個廝已經走上前來。
“誰敢動平夫人?”李承啟隻一個冷聲,那幾個廝便愣住了。
他冷冽的眸光,與焦氏生了許久的對望。屋裏頓時安靜得連口喘息聲都聽不到,唯有大夫給焦懷玉診治的動作會出一些聲響。
“醒了!”大夫突然高興地聲。眾人隻見,焦懷玉的頭微微地動著,終於彈開了眼皮。
焦氏、李承啟等人都湊了過去。知焦懷玉醒了,沈嫣鬆了一口氣,卻是反了身對惜玉道:“我們走。”走至門口,她卻迎頭碰見了李承茂。他手裏拿的,是她昨夜忘在賬房的月白色鬥篷。
“生何事了?”他一臉狐疑,忙將沈嫣的鬥篷交給惜玉,生怕叫人看了去要傳出什麼閑話來。
沈嫣隻衝他輕輕地點點頭,而後離開了。走出幾步,她卻聽得焦懷玉有些驚懼和不安的聲音問“你們都是什麼人啊?我怎一個都不認識?”她驚愕留步。
“是我啊,我是姑媽呀!”
“我是你哥,你連我也不認識了?”
“大夫,這是怎麼回事?”李承啟問。
“表姐好不容易救過來,卻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頭部受到了冷水的刺激,二是因為她打心底裏隔別了以往所有的事。”
“那……那還有希望讓她想起過去的事嗎?”焦氏急急問。
“按道理是可以的,但要多長時間,老夫也不好。”
焦氏方才放心了些,“好,好,能治就好!”
“啊——”焦懷玉突然捂住耳朵出了一聲尖叫。當大家問她怎麼了的時候,她就跳下了床,直往門外奔去。
她了狂一般,重重地撞在了沈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