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明日劉太醫請完脈,帶他來回稟。”
他又想了想,補充說道,“今晚派人到周奕房裏守夜伺候,要麻利些的。”
結果,
一夜無事,周奕這晚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例行公事。
上午,周奕還是照常幫羅耀陽處理那些公文,然後照例是一個時辰的午休。
而下午,周奕則不會再來書房,因為今天是劉太醫過府請平安脈的日子。
而羅耀陽將會按照周奕安排好的行程表——下午除了處理餘下的公文,還有接待吏部和工部的官員來訪……
真是繁忙的一天,羅耀陽翻看著周奕給他寫下的滿滿的行程紙箋,很難想象這裏麵……沒有某人的夾私報複……
“……探花郎出任光祿寺少卿,原少卿任詹事府少詹事……”
羅耀陽聽著吏部郎中的條陳,無意中瞥到廣福在門口跟服侍周奕的下人幾次交頭接耳,眼睛微微一眯。
有事?
還是……
等正事處理完再說。
……
“詠江中下遊的堤壩已經加牢,常州的大部分的灌溉渠也已發揮作用……”
工部官員還在報告中,隻見廣福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來,沿著側邊一路小碎步跑到羅耀陽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羅耀陽聽完之後,呼吸瞬間微微一滯,複又正常,麵色平靜好似深潭了無波瀾。
他緩慢的抬起手,打斷了底下工部官員的條陳,揮了揮讓一班人都先退下。
不一會兒的功夫。
待閑雜人等都退下,他的侍衛長——殷乾低頭跪在地中央。
羅耀陽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著手中的紙簽,透過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仿佛看到那個性張揚的人。
他轉向殷乾,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盯住他,用危險的輕和語氣反問,“你說……周奕……不見了?”
殷乾所率領的一班鐵衛滴水不露的保護著羅耀陽的安全,監查著府裏的所有動向。
羅耀陽雖然用的是質問語氣,但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明白,若不是搜遍了府裏的每一寸角落確定周奕確實不在府上,殷乾是不會這麼複命的。
內院的女眷們早在昨日傍晚便已領教到背地裏搞小動作的嚴重後果,向來無人敢把他的意思當作耳旁風。
周奕行動雖然不便……但在府裏,以他的本事,隻要他不願……應該還不至於遭人迫害。
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思及這幾個月的點滴。
是自己的疏忽,或者說是避免思及任何這樣想法的可能。
原來他……從不曾屈服,從不曾眷戀,從不曾動搖……
終是……離開了。
……
………………
周奕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跨坐在一頭小毛驢身上,晃晃蕩蕩地走在京城外的鄉間小路上。下午三,四點的太陽還是熱力十足,透過層層疊疊茂密的樹葉,在地上投落一個又一個的光斑。
臥薪嚐膽,隱忍多時……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終於小勝那心計深沉的家夥一把!
其實早在第一次見到羅耀陽的時候就知道那是個頑強的對手。
這場博弈雖然不是他所期盼,走這一步也是無奈之舉,但是不可否認,有這樣的人做對手真是暢快淋漓的事。
……除卻某種感情上的羈絆……
不,那隻是錯覺,是因為知自知彼而產生的某種與對手的惺惺相惜……
意外,實屬意外!
不管怎樣,自己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逍遙日子,娶妻生子——才是幸福的生活……
羅耀陽要的……他給不起。
周奕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
仰起頭,看著鬱鬱蔥蔥的樹冠,嘴角上揚,試了幾次,終於形成了一個燦爛的微笑。眼睛彎成個月牙,笑眯眯的看著遠方。
彎彎繞繞的遇到這麼多波折,終於……終於回到了起點。
擁抱自由的味道……
近一年工夫……回首這初來乍到的第一年,還真是高潮迭起,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