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小琰,十年,或二十年,時光流失,記憶淡化,在君潛睦的操練下,長大後的小琰能記得五歲前的事嗎?
戚家這次戰爭傷亡慘重,回去找君潛睦報複,隻會送死,十多年後,又將掀起什麼風浪,誰也預卜不了。
屆時,血緣真靠得住嗎?
院子裏,戚琅琅、戚老五、冷逆徑、軒轅莫四人圍坐在樹下的石桌前,目光偶爾相撞,氣氛詭異的令人窒息。
“軒轅莫,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你兒子的事,你不能牽怒在戚家人身上,有本事你用這樣的眼神去找君潛睦對峙去啊!”冷逆徑憋不住了,他要一吐為快,軒轅莫的眼神太過犀利,突然覺得,還是慕容璃明事理,至少她沒用這種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眼神看戚家人,反而還安撫戚琅琅。
平時最沒忍耐性的是戚老五,小琰的事他也愧疚,如果當時他沒將小家夥放下來......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君潛睦為了她,真不顧一切嗎?”話是對冷逆徑說,軒轅莫深沉的目光卻鎖定在戚琅琅身上。
戚琅琅放在肚子上的手,五指縮起,緊握成拳,透露著她內心的不安,戚老五蹙眉,伸出手握住戚琅琅的手。
沒有言語上的安慰,從戚老五手心裏傳遞過來的溫度,讓戚琅琅冰冷的心得到一絲溫暖,深吸一口氣。“這是我的悲。”
軒轅莫緊鎖的濃眉,接著說道:“既然如此,他為何不趁勝追擊?”
他的話,讓三人猛然一愣,軒轅莫接著說道:“君潛睦當年能慫恿諸國成立暗沙,可見他在陸地上有勢力。”
“暗沙不是毀了嗎?”冷逆徑說道。
“眾所周知。”軒轅莫冷眸一掃,冷逆徑驟然感到一陣陰森,果斷的閉嘴。
他說了一句廢話,軒轅莫用得著說一句廢話來回擊他嗎?
“宇文焰?”戚琅琅心一緊,宇文焰出現得太過巧合,他也回來報複相公,戚琅琅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宇文焰肯定是君潛睦的人,一顆他藏在陸地的棋子。
“宇文焰是葉風的徒弟,單純的師徒關係,他是君潛睦深交的朋友,絕非棋子,無論是暗沙,還是東島,宇文焰都沒參與其中......”
“為什麼?”軒轅莫的話還未說完,冷逆徑就忍不住問,深交的朋友,不都是同流合汙那種嗎?
“因為珍惜。”軒轅莫冰冷的表情,有著拒人於千裏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哼!”戚老五不屑冷哼一聲,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目露譏誚。“他也知道珍惜,可笑。”
海盜除了爭奪,還是爭奪,君潛睦更如此。
“那是誰?”戚琅琅直問,不是宇文焰讓她鬆了口氣,宇文焰給她的印象不好不壞,到底認同了他的身份。
“宇文颯。”軒轅莫也不拐彎抹角。
“怪不得。”戚琅琅了解,眸中不見一絲驚訝,宇文颯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他是誰的人在她心中蕩不起波瀾。“侵吞韋家,君潛睦的意思。”
“不是。”軒轅莫搖頭。“暗沙鏟除後,君潛睦就沒理會陸地上的事,侵吞韋家是宇文颯的野心。”
戚琅琅沉默,功高蓋主,皇帝都會竭盡所能除去心頭之患,更別說韋家,不奴屬任何一國,在他的領土上,有一股自己掌控不了的勢力,任誰都會寢食不安,視為一棵毒苗。
想要高枕無憂,唯有除去。
“你們是不是離題了?”冷逆徑問,他們不是在君潛睦與戚家人的事嗎?怎麼又扯到宇文颯身上了。
軒轅莫冷漠的眸光從冷逆徑身上掠過,起身邁步,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們說道:“憑君潛睦的能力,想要找出你們不難,可見引發兩島戰爭,你隻是個幌子。”
他的話讓戚琅琅陷入沉思,腦海裏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戚老五卻沒深究軒轅莫的話,東北兩島交戰,戚家傷亡慘重,東島亦不例外,君潛睦若離島對他們窮追不舍,西南兩島不趁機吞滅他的東島才怪,他們不參戰,不代表他們不趁火打劫。
第三天,沒有慕容璃在一旁指教,戚老三依然得心應手。
冷逆徑看著戚老三熟練的針法,站在一邊哼哼著,那叫個心裏不平衡。
“想學?”戚老三問。
“你願意教?”冷逆徑目光一亮,銀滿天下,醫界絕學,誰不想學到手。
“不願意。”戚老三考都不考慮一下,直接拒絕。
“你耍我?”冷逆徑臉色一沉,既然不願意,為什麼要誘惑他,太過分了,等於是在他饑腸轆轆時,將烤好的肉放在他鼻尖聞,卻不給他吃。
“有意見?”戚老三轉眸,揚了揚手中的銀針,一副你若敢說有,銀針伺候的樣子。
“完全沒有。”冷逆徑反射性的退後一步,舉起雙手搖晃著,戚老三越來越厲害,他越來越沒主權了,何時才能一洗前辱啊?
戚老三嘴角上的笑意愈加濃,傾身靠近冷逆徑,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挑逗的口吻帶著玩味。“今晚隻要你表現得出色,或許我可以勉為其難......”
“扯淡。”冷逆徑手一揮,抬頭轉身高傲離去。
晌午後,慕容璃陪著戚琅琅在院子裏聊天,聊著聊著,慕容璃捂住肚子,臉色蒼白,神情是痛苦之色,嚇得戚琅琅驚慌失措。
取披風回來的軒轅莫一見這一幕,丟掉手中的披風衝到慕容璃麵前,抱起她朝房間裏跑去,沒一會兒,隨即待命的兩個穩婆也趕來。
“怎麼還沒生出來啊?”戚琅琅不安的在大堂裏轉著圈,目光時不時看向內室。
“小妹,你別急,來,我扶你去坐一會兒。”戚老三很無奈,她自己都挺著個大肚子,人家的丈夫可是很淡定的坐在一邊喝茶。
聽著內室那壓抑不住的痛叫聲,軒轅莫冷漠的臉龐不停的抽搐著,琥珀色的雙眸溢滿擔憂,端著杯茶的手微顫著,透露出他的擔心。
“我能不急嗎?我能坐得住嗎?都進去了這麼久,還沒生出來,我這個兒媳婦怎麼就那麼能折騰,等她出來,我......”戚琅琅也不知道怎麼辦?打罵她都心疼。
額頭上冷汗淋漓,軒轅莫神經緊繃著,焦躁不安的開口。“戚琅琅,你給我安靜地坐到一邊去。”
慕容璃那一聲一聲的喊叫聲,心都快被震碎了,整個人接近崩潰的邊緣,丫頭極能忍痛,該有多痛才會讓她痛叫出聲。
知道小琰跟珞珞時,兩孩子都四歲了,孕育期他沒參與,臨盆時他也沒陪伴左右,讓他覺得很對不起他們,所以這個孩子他全過程過參與期中,很幸福,很滿足,豈料生產時卻是種折磨。
戚琅琅是吃海鮮長大滴,可不是被嚇大滴,對軒轅莫的暴戾沒有絲毫的怯意,依舊自顧自的踱來踱去,仿佛故意要跟他做對,在他麵前晃悠。
她肚子裏可是他女兒的相公,就不信他敢拍飛自己,除非他想要自己的女兒守寡。
“小妹。”戚老三趕緊拉住戚琅琅,連拖帶抱將她弄到椅子上坐著,焦慮中的男人完全沒有理智可言,況且慕容璃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女兒,孩子一生出來,小妹的兒媳婦夢算是破碎了。“小妹,你聽我說,如果生出來是個兒子,你也別失望。”
“老三,我不會失望,我隻會傷心死。”戚琅琅握住戚老三的手,很認真的說道,開玩笑,那可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出來的兒媳婦。
“小妹,我說的是如果......”
“沒有如果,說是兒媳婦,就是兒媳婦。”戚琅琅手一揮,無比霸氣,海盜就是海盜,那股子霸氣可是從骨子裏透滲出。
戚老三頭痛了,戚琅琅這陣勢如果不是女兒,難保她不會衝上去把人家的兒子掐死,或是塞回肚子重新生過。
一柱香後,穩婆笑容滿麵的將孩子抱出來。“恭喜,是個漂亮的小千金。”
戚老三跟軒轅莫同時一愣,戚老三感覺,診斷真的很不靠譜,軒轅莫卻更加歡心,女兒好,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
穩婆以為軒轅莫要過來抱孩子,誰知與她擦肩而過,直接去了內室,穩婆糾結了,莫非這家人重男輕女。
“兒媳婦,來來來,未來嶽母抱抱。”戚琅琅圓滿了,笑眯眯的從穩婆手中接過孩子,無視一臉扭曲的穩婆。“老三,你看,我家兒媳婦真好看。”
戚老三伸出食指,輕柔的摸了摸嬰兒的臉,愛屋及烏,小妹喜歡這孩子,他也喜歡,當目光落到戚琅琅高隆起的肚子上,擔憂起了,小妹肚子裏的孩子也診斷出是兒子,萬一又生下女兒,小妹的兒媳婦夢又成泡影了。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三個月過去,戚琅琅也臨近產期,知道韋寒會醒來,戚琅琅也不那麼擔心他了,白天逗著兒媳婦玩,或是在戚老三的幫助下把韋寒抬出去曬曬太陽,到了晚上,睡前戚琅琅都會跟他說白天發生的事跡。
其實在藥穀的日子很安寧祥和,每天做的事幾乎都一樣,戚琅琅卻不厭其煩的對韋寒說過不停。
藥穀四季如春,今日陽光明媚。
戚老三、戚老五、戚琅琅、冷逆徑四人帶著兩孩子和韋寒來溪邊玩耍,戚琅琅坐在樹下睡椅上陪著韋寒,冷逆徑跟戚老五去打獵,準備幾人的食物,戚老三帶著兩孩子在一旁邊的草地上玩。
小珞珞,是戚琅琅為兒媳婦取的小名,軒轅莫反對,他大女兒叫珞珞,小女兒怎麼能也叫珞珞,即便多一個“小”字,他也不樂意,再說,是他的女兒,名字該由他這個做父親的來娶,小名也應該歸他,憑什麼讓她來決定。
慕容璃一句,她高興就好,軒轅莫扭曲了,卻隻能憤憤默認。
戚琅琅很執著,她認定的是雪珞,雖說慕容璃生了個小女兒來彌補,但是她還是覬覦著雪珞,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戚琅琅見戚老五回來,直接躺在她麵前裝死,伸出腳踢了踢。“老五,你去找悱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