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從早晨七時醒來到現在都在等醫生前來查病房。《挪威森林貓》已被我讀了不下十遍。滿房間的剌鼻藥水味在我剛恢複知覺那會兒曾經灌了我一嘴巴一鼻孔,並且有段時間還牢牢管住了我的大腦思維,在藥天藥地的地方呆著,生命卻照樣不能過份活躍,改變一下,拔掉那把鑷子,靠近它,用它剌入因漏水而顯得十分潮濕的輸液管外口,我的大腦帶著好聞的藥品味正在外麵啃空氣吃,像在無水流入的溝底,一條昆蟲前前後後找不到商量的夥伴,一九九五年,是整個一片香蕉地裏的泥潭,醫生跑來,他急速問了我兩個問題,你是轉帳呢還是提現,這兩者都不行的話,我問你,這一批款子——在你出院後——將以何種方式結算?這是一個,寄院長指示我們對你進行保守療法,不能急於做手術,弄死一隻昆蟲可以,弄死或者弄傷一個人是要負很大責任的,不管牽涉到哪一方麵都會完,說罷,醫生走出了我的房間。我知道醫生不願意同我多談這些事,即使這些事情都是很現實的,沒有什麼麻煩,他跟我,還有布靈,我們三人一起,有段時間合夥做古董生意,我們,主要是我和他,老企盼著某個最佳時刻出現,接軌接軌,排除了古董生意中其它商業規律,越到後來,布靈越反對這樣做,接軌工作需要有一定的內外合力,就這點,布靈怎麼也接受不了,醫生第二次走進病房,給我換藥水,我對他伸出手指,表示了一個與我前日進醫院接受治療有關係的數字,我說:八,是八,醫生回答說:七,是七,我對他眨眼,頭翻轉,麵向裏麵牆壁,可我想這樣不理他也不能解決金額問題,於是再跟他說:是八,而不是七,可他這時已走到了門口,卻仍堅持說:你給了我七百,而不是八百。自古以來,古董交易都不怎麼好做,(因為自古以來的古董都不值這個數),就在這幾天,某城市一家三口人,因做這生意,全都喪了性命,醫生斷言,這些天送這兒來求醫救命的(他是指我),都是些患了難治之症的病人,醫生按了按我的脈博,聽聽肺音
叫人切斷電源,說
省點手勁呀
起來起來
部位要把握住
特別是部位要弄準
因為
他是販賣古董的所以看什麼東西都
很準
我和吳源和管理員聽了
真是大失所望我們朝
四麵望了望(雖然我們已經很失望但仍然想拚著老命朝別處望上幾眼)
這間病房和走廊盡頭的盥洗間一樣都隻在房頂上吊了一盞燈整個夜晚要由這盞燈來照顧我們的光亮了,
後來形勢變成了一麵倒,醫生來的次數越
來越多,四分之一的古董買賣,我們幾個
人誰也沒有力量對醫生表示反對意見。
“他跟在勤雜工後麵走進病房,就剛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