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頒獎辭(2 / 2)

海澤的品味非常獨立,雖然,《冒牌者與黑蘭格爾地的維京人》(The Pretenders and Vikings at Helgelaud)備受他的朋友易卜生(Ibsen)的推崇,他卻不喜歡鬼怪式和成批象征性手法的劇本。他的音樂素養很深,然對華格納的感動力不及貝多芬,莫紮特、舒伯特、蕭邦和布拉姆斯作品來得深。

在一生的重要關頭時,海澤都保有了相同的自我獨立性。當他的朋友該伯爾寫了一首詩給威廉王,在信中表明他期求一個在普魯±治下的統一德國的意願,作為巴伐利亞宮廷詩人的他因而被停薪。海澤也寫了一封禮貌函請求革職,因為他同意該伯爾的每一個觀點,而且希望分擔他的命運。

海澤在意大利的知名度幾乎與德國不相上下,他的無數精美譯品使得意大利文學揚名於德國。由於他,雷奧帕第(Leopardi)、曼佐尼(Manaoni)、佛斯哥洛(Foseolo)、蒙狄(Monti)、巴利尼(Parini)和吉斯狄(Giusti)的作品被廣泛閱讀和激賞。

若是以為赫赫有名的海澤——這位經常被喚作幸運的桂冠受愛者——總是無憂無慮,總是被本國的領導階級所認可,這是錯誤的。作為一個父親,他深受喪失幾個愛子之慟。他在詩性濃厚的歌曲裏表達了悲傷之情,無視於曲調的陰鬱,而綻放出無盡的美感。

論及文學觀,這位阿波羅化的迷人詩人享有早期的聲譽,乃是實情:然而他的詩觀曾一度改變,也是實情。19世紀的80年代自然主義崛起,主宰了其後二十年的光景,挾其破壞偶像的攻勢,箭頭特別指向海澤,此乃最強悍的敵對者。對那些不擇手段毀謗他的人而言,他是太和諧、太愛美、太希臘化了,他們要求感官反應、效果、怪異的放蕩不羈和醜惡事實的翻版。海澤並不承認,他的感覺形式被他們粗魯的行為所觸犯;他要求文學應以理想之光來看待生活,而使事實改觀。在詳細和充滿感性的小說《默林》(1892)裏,他以陽剛的方式表達了他受傷的感覺。現在情勢已變,若不是自然主義者黨同伐異的話,海澤或許早就被他的國家推薦得獎。現在奇跡似乎改變一切,在任何地方這位光榮的老前輩被推崇:他是慕尼黑的榮譽市民,該地的一條街道以他為名;他已滿載榮耀。在多種榮譽中,經許多批評家的推薦,瑞典學院頒給這位老詩人諾貝爾獎的殊榮,以表彰其尊崇之意。

海澤特立獨行,他以富於美感之情忠於真理,而采用外在的寫實來反映出內在的方法。席勒有句名言:“生活是真誠的,藝術則是冷靜的。”海澤頗了解個中三味,在他的生命與作品裏就表達了這種深奧的道理。美這個東西,應該被解放、被重新創造;既不該一味抄襲,也不該棄如敝履,它應該具有高貴的樸實性,海澤便是以這種觀點來顯示美。他不傳道,因那將剝奪了美的直接性,然而在他的作品裏卻充滿了智慧與高尚。他不說教,因人在徒勞無功後,將嚴重傷害到對宗教的感情。雖然他強調宗教的倫理性甚於教條性,也表達了對每種肅穆信念的深重敬意。他是寬容的,而非漠不關心。他歌頌,然所讚美的是神聖之愛,而非世俗之愛。他喜歡忠於本性之人,尤其那些忠於其高超天性甚於低俗天性的個人,海澤最具有惻隱之心。

在此慶祝場合,海澤因病不能參加,我們感謝他的作品帶給無數人歡樂,且傳達我們的問候之意到他慕尼黑路易士街的家宅,該屋乃是他多年來寫詩的靈感之家。

注:保爾·約翰·路德維希·馮·海澤因病不能參加瑞典學院的頒獎典禮,故致答辭從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