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西西兒(2 / 3)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樁事情,說來和安東也扯不上直接的關係。那就是住在山崗那一帶,有一戶小農家的女兒懷孕了,據說嬰兒的父親正是克利斯丁,而克利斯丁也承認這是他一時的逢場作戲,並答應付給對方一筆遮羞費,每月是十克羅尼。這點錢對克利斯丁而言,算不了什麼,看來這事很快就能平息了。可是這事被西西兒知道了後,掀得翻江倒海。就在他和那女孩的事被公開的第二個星期,克利斯丁像沒事人似的,又來到馬雪家中。這時西西兒就開始大聲罵起他來,並羞侮他。他說,我們不是很快就要結婚了嗎?並把農家女的事提出說明,可是西西兒卻不睬他——“聽說那個女孩子長得很美是嗎?”——“她的腳好像很難看是嗎?”——“老遠就可以聞到她身上像堆肥一樣的臭味,不是嗎?”西西兒一邊說著,一邊笑道。她臉色蒼白,露骨地表現出她的惡意。她把撲克牌放在桌上,為他們兩人卜起卦來。在客廳的朋友們,不知該怎麼打圓場才好。這是一種舊式的撲克牌遊戲。先提出問題。如果出現了紅心A,那麼答案就是肯定的。

“你們兩人是在哪兒見的麵?在客廳?在寢室?還是在床上?床下?”

答案竟然是在床下。她不禁大笑了起來,其他的客人也忍不住開始笑。西西兒又繼續卜卦,客廳裏麵完全靜了下來——“你們是坐在讓老鼠拉的兩輪車上嗎?你們可是住在臨時搭的小木屋裏嗎?你們怎麼在一起生活的?是互相親嘴呢?還是互相愛撫?互相嗬癢?還是黏在一塊呢?”

克利斯丁受著這樣的侮辱,忿忿地坐在椅子上。西西兒得意地揚聲大笑,那笑聲真是可怕。克利斯丁站了起來,掉頭而去。

“喂!別忘了你的手套啊!”西西兒在後麵大聲叫道。“你總不能每到一處,就把手放在女孩子的腋下取暖吧!”

這番吵鬧,長久以來,都成了人們的話題,此外又加上了許多評論。

此後沒隔多久,西西兒和他的父親馬雪先生,打扮得很正式,坐著一輛漂亮的馬車,打算訪問好幾家親戚,他決定乘車到渡口,馬雪先生又帶了五頭豬,打算順路送到渡口的酒店去。

馬車剛剛停到渡口時,那個求婚受挫的安東,正滿臉酒意,瘋瘋癲癲、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他看到那輛漂亮的馬車後麵,滿籠的豬不停地躥動著,心中不由得一驚。

“喂!你們打算搬離這個村子嗎?”安東一麵打著酒嗝,一麵問道:“你們的事,我可都知道。”他大聲叫道:“可是為了那小孩的事嗎?”

“你不要那麼傲慢!”馬雪先生的聲音雖然很低,但口氣卻是嚴厲的。

安東卻爆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像大炮一樣,響徹了整個走廊。接著,他踉蹌地跑進了放馬車的小屋中,爬上駕駛台,兩匹紅鬃馬驚得渾身發抖。

“怕什麼怕,你們這兩匹笨馬!鎮定點吧!”

安東雙手緊握著韁繩,“噅!”地一聲,就把放在擋泥板的馬鞭握住,高高揚起,猛一著鞭,這時馬車就以飛快的速度,瘋狂地跑了出去。

馬雪先生看了這樣的情景,氣得咬牙切齒。

馬車飛速奔跑著,車輪害怕地轉動著,簡直像要飛離車身。左邊的後輪,不知是傾斜了,還是鬆了——整個馬車,就像要急著趕到失火現場的跛腳乞丐一樣。

尚在酒店門外的西西兒,笑得直不起腰來。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車輪,一遇到了拐彎,再也控製不住,左輪砰砰跳了幾下,就滾進了溝中。隻聽得“咻!”地一聲,車子像被大風吹著一樣,“轟然”倒了下去——安東被拋了出去,形成一個大弧形。車子已經倒了,仍被拖著跑。

馬雪先生一直站著那兒,閉著嘴輕咳了一下,突然驚叫起來!“糟了!”——說著就跑了過去。

西西兒一直在笑,笑得岔了氣,她踉蹌地朝門口走了幾步,等好些了,她又笑了一會兒。

過了幾分鍾,馬雪和渡船船夫抱著安東,一道回來。他撞上了冰凍的地麵,失去了神誌。安東悠悠轉醒之後,故意又閉上眼睛。頃刻之間,故意裝做氣絕的樣子。這時,他的頭正好放在西西兒的膝上。

安東醒過來不久,西西兒嚴厲地用責備的口氣說:“你那般瘋狂的駕車,簡直像飛一樣……‘西西兒,你不知道!”安東消沉地輕聲說道:“我隻是想忘卻我的悲傷,這有什麼不好呢?假如……”

兩人就再也沒說什麼了,因為這時馬雪先生說要出發了。安東這時也恢複了精力,送他們到馬車旁。馬雪先生走到安東的身邊,給他一枚釘子。

“我和我們這些豬都過得很好。你最好少開尊口,免得說了什麼話惹惱了我。記著!我可是關照過你這一點了!假如你敢再說一次的話,到那時候,我就要把你……”

馬雪先生銳利的目光,盯在安東的臉上,擺出一副要和他挑戰的樣子。

於是,這對父女的馬車就開動了。

此後,克利斯丁約莫又去了馬雪家兩次,很溫存地對西西兒說話,希望能和她重修舊好。可是,西西兒卻徑自走進了廚房,再也不肯出來,不願和他交一語。

複活節的時候,安東來了。他這回沒有喝酒,表現得很穩重,再次向西西兒求婚,西西兒也慨然應允了。

馬雪先生知道了大為反對。但是他們還是在春天訂了婚,決定一個月後要舉行結婚典禮。馬雪先生也無可奈何,隻有依女兒的意思了。

訂婚宴後,安東和西西兒就圓了房,這是當地的習俗。當然,像馬雪先生這麼守舊的家族,絕不可能違反傳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