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躍讓他弄的挺心焦:“咋了?”
王瞎子皺著眉頭:“你談的這個對象真奇怪...我算不出來...可你倆...”
“我倆咋了?”孟躍心更慌了。
王瞎子很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你跟這姑娘,以後結了婚,命裏無子啊。”
孟躍嘴角抽動了下——男神仙是沒這個功能。
他覺得這個王瞎子的確很神道,怕坐久了被他猜出什麼不該猜的來,就想抬屁股走人:“辛苦您算這一卦了,我家裏還有事,就不多算了...”
沒想到袖子被王瞎子扯住了,他眯著眼睛挺認真的朝著孟躍:“還有件事...”
“啥?”
“你們的壽命不等....不是不等,是差太多,注定不能偕老啊..”
孟躍身子僵住了。
王瞎子這話,像顆尖銳的子彈射過來,讓他渾身一個機靈。
壽命...不等...神仙...凡人。
他一直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作為一個凡人,他終究會變老,可他的小神仙已經活了五百年,再活五百年也沒有問題。
這...
這不是算命,不是預測,而是事實。
孟躍自負心思細密周到,怎麼偏偏這最重要的事情,就從來沒有考慮過呢?若白彥也是凡人,兩個人一塊活個幾十年,就不會有這個煩惱,可他偏偏是個神仙,是個可以活千年的以上的神仙,壽命不對等這個事實,讓他忽然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無力感。
他可不想等著自己變成老頭了,白了頭掉了牙,彌留之際,床旁邊坐著依舊年輕唇紅齒白的白彥。
這事兒對他們兩個誰都挺殘忍的。
王瞎子覺出了孟躍情緒的變化,伸出黑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命裏終有定數…”
他戴上自己的墨鏡,拄著細棍站了起來,摸索敲著地麵走遠了,留下孟躍還在原地愣愣的,沒回過神來。
孟躍想立刻就去找白彥,可想到白天他不在家,又拐了個彎,往山上去了。
他本來計劃的是給桃樹修剪修剪枝子。春天過去了,桃花也謝了,葉間青色的小桃子一天天長了起來,原本的青綠色也漸漸變成了白紅,估計再過兩天就熟了能摘了。
可他坐在桃樹林裏,愣是一下午沒動彈,王瞎子的話猶在耳邊,這讓他覺得無措,甚至有一絲絲對未來的恐慌。他擔心如果白彥沒有自己,會不會重陷之前那五百年前的孤獨裏,又擔心自己隻是他千年生命裏的一瞬,而不是最特殊的存在。
這事兒翻來覆去的想,越想越無解,可又像個有無底洞的漩渦,讓他無法回避。他就這麼坐著,直到太陽落了山,夜色掩上來,黃羊山被暮氣環繞,黑影把桃樹林罩了起來。
山裏靜悄悄的,忽然他聽到了哢的一聲動靜,然後是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悄聲說話的聲音。
“摘那個大的…”
“你踩我肩膀爬上去…對…那個熟了…”
“二寶你小點聲..別讓主人聽見…”
“鬼的個主人…天都黑成這樣,這桃樹的主人早回家了…”
原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幾個小崽子,摸到山上偷桃子呢。
怪不得這兩天孟躍總覺得桃樹被人動過,原來是他們幾個。孟躍心情原本就不好,摸了身邊一個棍子,悄悄往聲音那邊去了。
果然遠遠的看見夜幕下,幾個小影子在樹下晃晃動動的忙活著呢。其中一個拿褂子角翻起來,已經兜了一大兜,成果斐然。
孟躍這個火大啊,拿棍子往地上一敲,猛地喝了一嗓子:“你們是誰家的孩子?!”
幾個小孩一聽到孟躍的聲音,登時嚇壞了,樹頂上那個慌慌張張從樹幹上出溜了下來,也不答孟躍的話,慌不擇路的逃竄。
要是尋常,孟躍把人嚇唬跑了,也就罷了,小孩子嘛,偷個桃也不是大事。可今天他心裏有事,一下子火氣大了起來,看見爬樹的那個孩子跑的有點慢,就提腳開追。
黃羊山上有亂石有荊棘棵子,並不好走,何況一個逃一個追。小孩子身子靈巧,蹬蹬蹬爬過一堆石頭,轉過了山腰,孟躍也爬上了那堆亂石,可猛的踩上去,石頭嘩啦啦塌碎了幾塊,他腳底打滑,身子一扭,就栽倒了。
正好腳底是棵荊棘,狠狠被紮了幾根刺,孟躍呲牙咧嘴的扶著石頭想站起來,卻覺得一陣疼。
腰扭了。
燈泡的光線挺柔和,照著床上哼哼唧唧趴著的孟躍。旁邊床沿坐著白彥,抿著笑意看著他,那樣子一點都不是同情。
孟躍頭擱在枕頭上,側著看他:“媳婦兒,你倒是給我揉揉啊,咋一點都不心疼我呢?”
白彥伸了手,卻不是揉,而是用力戳了一下,被戳的人立刻慘嚎了兩聲。
“媳婦兒?”
“不…不…大仙,大仙…你輕點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