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道上,壞事層出不窮,每天都能從報紙上讀到關於什麼人碰到倒黴事的報道,沒準兒我們自己就能碰到這類事,然後我們想:哪兒都沒有好人,盡是些壞人和壞事。一想到此,我們就很生氣,就不快樂,而自己不快樂,有時就會汙染氣氛,使別人也不快樂,這確實很糟糕。

現在我要講的不是這個,我要講一個跟這完全不同的,我親自遇到的真實的故事。我應邀要去外地一位朋友那裏小住,於是我去倫敦利物浦大街火車站搭車,我先在車站商店裏買了兩本書和一張報紙,倫敦好幾個大火車站裏都有商店,正在這個時候,我無意中發現手上的金戒指不見了。

這個戒指是一位好友送給我的,丟了戒指使我很傷心,我開始在車廂地板上找,後來又在外套和手提包裏找,戒指真的不見了。

“進商店的時候我手上戴著戒指了嗎?”我竭力回憶著,“是的,當時我是戴著戒指,戒指很可能就是在那裏丟的,那麼我怎樣去找回它呢?我不能再返回那個商店,因為那樣一來火車就會丟下我開走了,而我的朋友將會來接車,如果我不在車上,她會焦急不安的,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我從車窗裏向外張望,看見一個人正把一些郵袋裝到另一節車廂,我從車上下來,在站台上找戒指,還是沒找到,那個人看我在地上找東西,就走近我。

“您丟什麼東西了吧?”他問,“我能幫忙吧?”

“是的,”我說,“我丟了戒指,哪兒都找過了,都沒有,我在這個車站的商店裏買過東西,我想戒指一定是在那兒丟的,可是我不能回商店裏去啦,因為火車就要開了,我必須乘這趟車走。”

“我替您到商店去找,”他說,“如果戒指還在那兒,那我就給您拿來。”

“這可太感謝您啦,”我說,“不過來不及了,火車馬上就要開了呀!”

我很陝想了一下,又說:“假如您找到了它,請您給我打個電話,好嗎?”

“可以,”他回答說,“我可以打電話告訴您。”

我於是告訴他電話號碼,他記到了一張紙上。

“請問您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我叫阿伯特·霍金斯。”他說。

“我回來時還能在這兒找到您嗎?”我問。

“能夠的,”他說,“我就在這個車站工作,您隻要提到我的名字就行。”

“您若是找到了那隻戒指,”我說,“那就麻煩您保管好,等我回來取,別忘了告訴我一聲。”

乘客們都在急匆匆地上車,我也回到車上,車門關上了,我把頭探出車窗外。

“您記住電話號碼了嗎?”我問他。

“記住了。”阿伯特·霍金斯說,火車開動了。“非常感謝您,霍金斯先生。”我衝他大聲叫喚。

火車開出站台,我坐下來想自己的心事。把戒指丟落在那個大車站的什麼地方使我傷心透了。

“我不會再看到自己的戒指了,”我暗自尋思,“假設霍金斯找到了它,他會拿去賣個好價錢,或者就在此刻,另外一個人已經撿到它了,他將據為己有。反正我不可能再聽到任何關於戒指的音信了。”

我越想越傷心,真想立刻下車回到那個車站找我的戒指,但是火車越開越快——遠離了我的戒指。

大約一個鍾頭之後,火車到站了,我的朋友用小汽車把我接走,在路上我把這個傷心事講給她聽,她深感惋惜。

到了朋友家,她停放小汽車去了,我脫掉外套,放好提包,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我拿起電話,對方說:“我是利物浦大街火車站的阿伯特·霍金斯。”

“啊!霍金斯先生,”我說道,“您找到我的戒指啦?”

“是的,”他說,“事情很順利,我已經找到它啦,您是在車站商店裏把它弄丟的。一個人撿到了它,交給了商店的女售貨員,當我問到她時,她拿給我看,我肯定是您的戒指。”

“啊,我太高興了!多謝您了,回頭我到您那兒去拿。”

“幹嗎要等那麼長時間?”霍金斯先生說,“我可以把它寄給您,不過我不知您的地址。”

“但那樣的話又會給您添麻煩。”我說。

“一點也不麻煩,”霍金斯先生說,“我很高興這樣做。”

我便把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告訴了他。

“我這就給您寄去。”他說完掛上了電話。

兩天後,我接到一封信,裏麵用紙包著我的戒指,紙上寫有一句話:“非常高興能幫助您!”

後來我送給阿伯特·霍金斯一點錢和一封感謝信,但我無法向第一個撿到戒指的那個人致謝,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他是誰。他們沒有財富,但他們有助人為樂的美德,這比財富好得多,他們是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