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楊沐逐漸安定下來,南來北往的時間大大減少,有一半的時間都呆在京城。雖然自己開鋪子,操心的問題要比先前多得多,但由於生活安定,他的氣色明顯要比以前好。留在京城的另一個好處,就是陪顏寧的時間大大增多了。
而顏寧,因為有楊沐的陪伴,日子過得格外順遂舒心。擢升之後,待遇有了提升,手下管了幾個人,讓他操心的事雖然多了,但事務也輕省了許多。
楊沐依舊住在他的小院裏,家裏人口也多了幾個,除了長隨,又添了一個馬夫。楊沐說給他找個伺候起居的丫環,讓顏寧拒絕了,他從小自力更生慣了,還犯不著讓別人來伺候吃飯穿衣。
隻要有空,楊沐就會給顏寧做好吃的。這些日子,楊沐又學了不少南北小吃的做法,變著花樣做給顏寧吃,將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一天早上,顏寧起床穿衣,將腰帶一束,就忍不住哀歎:怎麼又粗了一點?
到廚房看見正在忙著做早飯的楊沐:“少做點,我吃不了那麼多。”
楊沐說:“這有多少,你平時不就這個量,有時候胃口好還嫌少呢。”
顏寧扶額:“我真那麼能吃嗎?難怪我又胖了。”
楊沐說:“哪裏胖了?我看看。”
顏寧嘴一癟:“是真胖了,今天我束腰帶,又要鬆一點才行。”
楊沐作勢左右打量了一下:“胖了嗎?我看不出來,而且這樣挺好的,再胖一點都不為過啊。”
顏寧對著楊沐無語地搖頭:“總之,從今天吃,我飯量減少三分之一,還有,你的點心也少做一點,我可不想還不到三十歲就有了杜尚書的肚腩。”
杜尚書就是杜書鈐的父親,他們曾經受邀去杜府吃過兩次飯,那杜尚書的肚腩跟他的官職十分匹配,幾乎能撐船了。
楊沐想起來就好笑:“哪有那麼誇張。關鍵是你吃了之後很少動,所以才會長肉。以後每天晚上吃完飯,我陪你出去遛彎,多遛幾圈,肯定就不會長贅肉了。”
“可是冬天的晚上冷死人,誰願意出去遛啊。”
“在院子裏遛也一樣的。”
“其實你吃得跟我也差不多,為什麼你就不長肉?”顏寧說著,伸手掐了一下楊沐的腰,緊緊的,掐不出肉來。
楊沐沒提防,被顏寧這麼一掐,又麻又酥,差點摔倒,連忙跳身躲開。他喘息著說:“我時不時要搬運藥材,常鍛煉,就沒有贅肉了。”
“哈哈,原來你腰上怕癢!”顏寧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伸手又要去掐一把以證實自己的看法。
楊沐連忙躲閃告饒:“別,別,顏大人,饒了小的吧。趕緊洗臉吃飯吧,點卯要遲了。”
顏寧這才收回手:“那好吧,以後我有空了也去幫你搬藥材去。”
“成。”楊沐連忙答應。其實顏寧哪裏有空,就算是他旬休了,也未必會有藥材讓他搬。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很快又要到年底了,這一年楊沐回家的次數少了許多,這讓他在想起母親時無限愧疚,所以年是一定要回去過的。隻是鋪子還不到年底歇業的時候,所以隻能將盤點提前了。掌櫃的分紅,以及夥計的打賞紅包全都提前準備好,其餘事宜交付給錢掌櫃處理。
臘月初,楊沐依依不舍地告別顏寧,踏上了歸程。這次是真的趕著回家過年,路上半點也不敢耽擱,好在是順風順水,船走得飛快,終於趕在過小年這天回到家中。
一踏上岸,楊沐就想,年後一定要接母親去京城,否則獨自留下哪一個他關愛的人,他都不願意。
這年冬天很冷,臘月裏下了幾場雪,讓孩子們高興壞了,一群猴子玩瘋了,在雪地裏打滾撲騰,就差把天翻過來了。
楊沐陪母親坐著,盡管抱著熊熊的火盆,都感覺到背後有冷風襲來,吹得人直打冷戰。楊母穿著裘皮襖子坐在靠椅裏,椅子上鋪著羊皮毛氈,腿上也裹著毛氈。
“娘,冷不?”楊沐嘴上問母親,心裏想著的卻是顏寧,家裏都這麼冷,京城不知道冷成什麼樣了。
楊母抱著一個銅製的暖手爐,搖搖頭,笑眯眯的:“不冷,這毛皮可暖和了。”
楊沐伸手幫母親掖了一下腿上的毛氈:“娘的腿一到冬天還是痛嗎?”
楊母說:“已經好很多了,不怎麼痛。”
母子倆一時都沒了話。半晌,楊母說:“鐵蛋,過完年後你就二十三歲了,娘想問你,你準備什麼時候成親呢?”
楊母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心慌不安,她隱隱覺得,兒子從不提成親的事,大概是和顏寧有關。可在她的認知裏,從來都是男人和女人才能一起成家過日子,兩個男人,算怎麼回事?可是又不敢質問兒子,這些年,兒子是她所有的依靠,他毫無怨言地支撐著這個家、照顧自己,好像自己沒了立場去逼迫他去做他不願意的事。因此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回避著兒子和顏寧的問題,好像不提,那麼希望總還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