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天剛破曉我便醒來了,發現詹妮躺在床的另一側,背對著我,輕聲地哭泣著。馬利也醒來了,他把下巴擱在床墊上,再一次滿懷同情地注視著他的女主人。我起身去衝泡咖啡,榨鮮橙汁,取報紙,烤麵包。當詹妮幾分鍾之後穿著睡袍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擦幹了,她朝我努力擠出了一個勇敢的笑容,似乎在說她現在已經沒事了。
早飯之後,我們決定帶馬利到碼頭去遊泳。在我們鄰近地區的海濱,有一道巨大而堅固的防洪堤,並且堆砌了許多土石堆,以防止海水蔓延到岸上。但是,假如你往南走六個街區的話,那麼你會發現,防洪堤蜿蜒到了陸地上,暴露出了一小塊白色的沙灘,上麵布滿了浮木——這塊地方對於一隻狗去嬉戲玩耍來說真是太完美了。當我們到達了這片小小的沙灘上時,我在馬利的麵前晃動著一根木棍,然後把套在他脖子上的皮鏈子解開了。他直直地盯著木棍,猶如一個饑腸轆轆的人正注視著一塊麵包,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戰利品。“去拿吧!”我叫喊道,然後盡可能遠地將木棍投擲到了水中。他漂亮地一躍跳過了用混凝土修築的圍牆,飛奔到海灘上,跳進了淺水區,弄得水花四濺。這是拉布拉多尋回犬天生便具有的本領。這得歸因於它們的基因以及它們的工作性質。
沒有人可以確定拉布拉多尋回犬的發源地是在何處,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並不是在拉布拉多。這些肌肉發達的、短毛的、會潛水的狗,於十七世紀初葉最早出現於距加拿大紐芬蘭的拉布拉多以南的幾百英裏的地方。在那兒,早期的遊記作者們發現,當地的漁民們駕著平底小船,帶著這些狗出海捕魚,充分地利用它們來拖拉漁網以及咬下吊鉤上的魚。這些狗稠密而油滑的毛皮,使得它們不會被冰冷的海水損傷,而且,它們那強有力的遊泳本領、無窮的精力以及將魚兒輕柔地含在嘴中而不會令其有損的能力,使它們成為了在北大西洋那艱苦的環境之下十分理想的工作犬。
人們一直猜測著這些狗究竟是如何來到紐芬蘭的。它們並不是這片島嶼的本土種類,而且也沒有證據表明是那些最早到這一地區來定居的早期的愛斯基摩人將這些狗一同帶來的。最好的說法是:這些能叼回獵物的獵犬的先祖是被來自歐洲和不列顛的漁民們帶到紐芬蘭的,這些漁民中許多人是棄船潛逃,然後在沿岸定居下來,建立起了社區。現在以拉布拉多尋回犬聞名的那些狗的祖先們,或許便是從那兒通過無心且無序的雜交繁育而進化發展起來的。
這些令人吃驚的能叼回獵物的獵犬,不久便被島上的獵人們迫使著擔負起了叼回獵鳥和獵禽的任務。在1662年,紐芬蘭聖約翰的一位名叫W·E·科麥克的當地人,徒步穿越了這片島嶼,並且對當地潛水狗的龐大數量進行了記錄,他發現這些狗“被很好地訓練成了捕野禽的獵犬……在其他方麵也非常有用”。英國貴族們最終注意到了這種奇特的狗,到了十九世紀早期的時候,他們便開始將這些狗進口到英國,給運動員們用來追捕雛鳥、鬆雞和鵪鶉。
成立於1931年的拉布拉多尋回犬俱樂部,致力於保護這一種類的完整性,這是一個由那些對這種狗愛好成癖的人們發起的全國性的團體。根據他們的說法,拉布拉多尋回犬這一名稱,大約開始於十九世紀三十年代,當時,馬爾麥斯伯利伯爵三世在給巴克紐奇公爵七世的信中,滔滔不絕地談論起他那隻優秀的運動獵犬。“我們總是稱呼他為我的拉布拉多犬。”他寫到。就從那時開始,這一名稱便約定俗成了。這位好心的伯爵注明說,他“盡其所能地保持著這一種類的血統的純正”。但是,其他人對於遺傳學並不會如他那樣虔誠,他們隨心所欲地用其他的獵犬來和拉布拉多犬進行交配,希望其優良的品質能夠轉移到其他的種類身上去。拉布拉多犬的基因被證明是不可征服的,而且,在1903年7月7日,拉布拉多尋回犬作為一種獨特的種類屬性,成功地獲得了英國養狗俱樂部的權威認定。
一位熱心的拉布拉多犬的長期飼養者B·W·茲爾索,在給拉布拉多尋回犬俱樂部的信中寫到:“美國的運動員們接納了這一來自於英國的種類,並且隨後發展和訓練了這種狗去滿足這個國家狩獵的需求。今天,就同過去一樣,拉布拉多犬仍然會急切地跳入明尼蘇達州那冰冷的海水中,去取回一隻被射中的鳥兒;他會在西南部的炎熱氣候中工作一整天,去捕獵鴿子,而他如此賣力地工作所獲得的惟一獎賞,便是主人對他的一個輕輕拍打。”
這便是馬利那值得驕傲的血統,而且,看上去他至少繼承了這一天資的一半,因為他在追趕獵物方麵堪稱是一個專家。此話反過來說的意思便是,他似乎並不會去抓住那個獵物。他的普遍姿態似乎便是:“如果你希望那根木棍回來的話,那麼你自己跳進海水裏去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