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尷尬的會麵了。
“王爺,多謝救命之恩。”為了不讓自己一直低頭的行為顯得尷尬,夏鏡花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又向獨孤錦衣行了一禮。
“夏五小姐客氣了,免禮吧。”獨孤錦衣溫聲回應,夏鏡花在聽到夏五小姐這個稱謂時,心裏略略一驚,知道當初七夕夜上自己果然是被他識破了,當日自己用夏五這個名字敷衍,他不過是沒有點破而已。
一時間,夏鏡花覺得自己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呢,也依舊不敢抬頭,就盯著自己的腳,看著足尖,輕輕在地上動著大腳拇指。尷尬啊,可真是尷尬。
對麵的獨孤錦衣將一切看在眼裏,也將一切看透,心中不禁有些好笑,這昨夜執劍廝殺於匪人中間毫無懼意,雙目猩紅不肯服軟認輸的人,今日這一覺想來,不在了危險當中,麵對自己倒是一副的害怕無措的模樣,難道自己真比那數百匪徒都要來得嚇人嗎。
在察覺到了夏鏡花的小動作,和那些緊張,獨孤錦衣微微失笑,到底是個姑娘家,便是不懼大事,但有些小心思倒是與別人一模一樣。無意於多為難她,讓她尷尬不自然,便道:“ “本王尚有些事物要處理,小月,你留下來好生照顧夏五小姐。”
“是,王爺。”小月應聲行禮。
獨孤錦衣轉身離開,夏鏡花也趕緊略欠了欠身子行禮算是送走獨孤錦衣。
獨孤錦衣出門離開,夏鏡花慢慢直起身子,身上就是一陣兒又酸又疼,讓她忍不住齜牙咧嘴。
小月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撇了撇嘴,道:“兩個傷口裂開了,不痛才怪。”
夏鏡花看著這小月的神態,略略有點眼熟,但又不知道哪裏熟悉,倒是想起當初那塊百餅飛入車車廂之事,立刻有點不好意思地陪了笑臉,道:“小月姑娘,多謝姑娘幫我治傷。”
“算了,我去給你找身兒衣裳。”小月說著,目光又下視一眼,掃過夏鏡花赤著的腳,道:“你回隔壁將鞋襪穿上吧。”
言罷,小月出門離開了,夏鏡花衝自己赤著的腳挑了挑眉頭,倒也不太在意。回過身,夏鏡花重新走回床邊,看了看躺在床上安靜呼吸沉睡的夏青城,替他拉了拉被子,然後悄然出門。
回到隔壁屋子,小月先替夏鏡花身上換了藥,把裂開的傷口重新包紮。
夏鏡花數了一下,自己身上一共有七處傷,四肢有五處,腰際有一處,不過好在都是皮肉傷,沒有入脛骨,雖然疼是會疼,但並不太大的影響她的活動。
小月十分迅速嫻熟地包紮好了一切傷口,收拾著醫藥箱子就離開了,夏鏡花起身換好一身兒小月送來的裙裝。
緋紅的軟紗裙,上上勾織著白色的杜鵑花樣,淺翠綠帶束腰,外桌一件淺紋的白色透紗長坎,針功極好,剪裁精細,看得出是精心製作的好衣裳。
夏鏡花換上衣裙,再隨意地綰了個發髻,但卻找不到發飾來固定,左右看了又看,所性把頭發都散下來,找了條絲帶束了個尾,隨意地側垂在肩頭。
從屋內出去,夏鏡花左右打量了一個這閣樓朝對麵看過去,那邊站著一些像侍衛打扮的人,她便走了過去,欲要打聽獨孤錦衣現在何處,尚未開口她就看到獨孤錦衣正坐在對麵廊下的欄杆邊的空亭中看書。
夏鏡花緩步走過去,見到這是一處倚建在二樓屋閣外的一處亭,亭下是樹林,遠望去樹林盡頭可見滄河自眼前蜿蜒上下彙流,加之亭子所建的位置極佳,此時亭中涼風習習,河風送爽,十分的舒服。
獨孤錦衣背對回廊,麵對滄河坐著,旁邊置沉檀桌,桌上擺著些茶水點心,茶盞分列兩隻,一隻獨孤錦衣自己用,另一隻放在旁邊與他隔桌相對的位置,那模樣似乎他早就料定夏鏡花會來一樣。
夏鏡花站在獨孤錦衣後麵的亭子裏,有幾秒的靜立,靜了靜氣,沉了沉嗓,然後才拿出最得體周全的姿態,衝獨孤錦衣蹲身行了一個女子的檢禮。
“民女見參見錦王殿下。”
獨孤錦衣聞聲,放下手中的書卷半側過頭,溫和地道:“坐吧,昏睡了這麼久,也餓了,本王讓人備了點心,看看可還合你的味口。”
本來還不怎麼覺得的,經獨孤錦衣一提,夏鏡花肚子立刻配合地咕咕叫了兩聲,鬧得她臉色一紅。
“謝錦王殿下。”夏鏡花挪著步子坐過去,看看桌上擺著的吃的,馬蹄糕,綠豆餅,桃花酥餅,還有雞蛋羹以及一碗湯,也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獨孤錦衣特意吩咐的,甜鹹皆有,可供夏鏡花自己選擇喜歡的品味。
夏鏡花很餓,但又不好當著人一個王爺的麵大吃,就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人,發現獨孤錦衣並沒有太留心於他,反而是站起身來,轉身拿著書卷去了旁邊一處置著筆墨紙張的桌案前,提筆寫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