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內,沒有了夜寒之氣,比外麵要暖和許多,獨孤錦衣牽她在身側坐下,順勢解下了自己肩頭的一件披風圍裹到了夏鏡花的肩上。
“你怎會這個時候在此?”夏鏡花拉了拉披風的下擺詢問。
“定遠侯夫人的馬車入城,深夜自街巷上馳過,途經西八區的主街上穿行而過,我府外守門的人瞧見了,便報了上來。我不太放心你,就讓人在定遠侯府外守著,靜觀動靜,你自府出來,他們就向我稟報了。”
“哦。”夏鏡花懶懶地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聊的興致,夏獨孤錦衣也不追問她為何半夜離府,獨自在街頭遊蕩,隻安靜地相坐著,不問,不講,不再給她多的壓力。
馬車行了一陣兒,就到了錦王府,夏鏡花隨獨孤錦衣下車入府,也沒什麼心情仔細打量這府邸,隻隨在獨孤錦衣身側,去了一處小苑內外兩進的廂房。
獨孤錦衣讓人取了冰塊過來,以細絹包裹著呈上來,獨孤錦衣伸手親自接過來,又讓人奉上毛巾包裹住,自己用掌心試了試,滿意後揮手讓人退下去,帶著夏鏡花在一處躺椅上坐下,讓她側過臉頰把包裹著冰塊的毛巾輕輕覆上她被大娘打紅的臉頰。
“吡……”夏鏡花忍不住被這冰意,和臉頰上的痛意吃了一聲痛,自己接過包裹著冰塊的毛巾。
“天色還早,你且再睡會兒,我在外麵。”獨孤錦衣微微笑著輕拍了拍夏鏡花的肩膀,然後起身將旁邊的兩盞離躺椅就近的燭台熄滅,自己走到外門,放下簾子,到桌邊坐下,信手取了一卷書坐下。
夏鏡花一手捂著自己臉頰上的冰包,側躺在軟椅上看著隔紗簾之外,一盞燈燭火光之下的男子,眉眼微垂,神情溫和,沒有任何的霸氣或是強悍的威懾之氣,但卻讓她感覺到安心,安心。
夏鏡花就盯著那一層紗帳相隔的人,遲遲沒沒有睡去,外麵的人似乎有了察覺,便問:“怎麼不睡?”
“你不問我發生了何事嗎?”
“你若願意講,自會講,若不想講,我也不必追問。”
夏鏡花不自覺地笑了笑,捂著毛巾的手有些發酸,就動了動,道:“你倒是沒好奇心。”
隔著紗帳的人似乎也笑了笑,起身緩步行來,掀起紗簾入內,在躺椅邊坐下,伸手接過了夏鏡花手中的裹冰毛巾,道:“好奇又不是件什麼好事。”略一停頓,獨孤錦衣又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能猜出一兩分,不過就是因定遠侯之死而引責自身。”
“是我自己沒有想周全,若我不幫三姐,興許父親……父親就不會……”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事情的因果也不是僅僅一個妃位便能造成的,權力傾軋猶如深海積沙,你不過是正好遇上了刃口,即是已經發生不能改變,那便朝前看,定遠侯已死,但你卻還活著,不是麼。”
夏鏡花盯著前麵地板上自窗外映照進來的月光,聽著他的話細細想著,有些出神,許久之後道:“你對身邊的姑娘都這麼溫柔嗎?”
獨孤錦衣倒似是沒料到夏鏡花會突然問這個,略有一停,隨後輕笑著搖頭,順手將夏鏡花的肩膀扶著躺靠到自己膝上,不必再讓夏鏡花自己壓著毛巾敷臉,而是由他代勞。
“好了,睡吧。”
夏鏡花點了點頭,枕在獨孤錦衣的膝上閉眼。所有經曆的那些委屈,傷心,難過,好像暫時都平息了,她漸漸閉上眼睛,安睡過去。
一覺睡得有些沉,直到日頭高升,夏鏡花才堪堪醒來,發現身上覆著一張小被,被角被人掖得實在。
她起身,走過幾步掀起紗帳去外廂,桌上放著一卷未看完的書,桌案後方無人。
“是五小姐起身了嗎?”門傳有小丫環聲音詢問。
夏鏡花應了一聲,是的。隨後就有身著青衣的三個小丫環捧著梳洗之物一應的入內。
夏鏡花洗漱後,夏鏡花對著鏡子就有點犯起了愁,大娘那一巴掌下手可真是狠,雖然用冰敷臉過了,但還是有些腫了起來。
聽到門外傳來丫環們請安的聲音,夏鏡花就知道是獨孤錦衣來了,趕緊下意識地一伸手將身邊的紗帳揮下來,道:“別進來,醜死了。”
“真不要我進來?我可是帶了位故人與你。”獨孤錦衣輕笑詢問。。
“誰?”夏鏡花用紗帳將自己的一半臉捂住,眨著大大的眼睛朝外看,見到獨孤錦衣負手立在門檻處,順著獨孤錦衣的示意看過去,旁邊的半扇門被推開,看到立在門檻外的人,夏鏡花手裏的紗帳就慢慢鬆開滑下去。
他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但精神卻不錯,還是著一身紫色衣袍,繡著大團的錦繡圖紋,十足的貴氣。因為身上有傷,他似乎並不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站直身子,所以兩側分別有兩個清秀的姑娘扶著他,那姿態模樣,與記憶中風流不羈的人還是一樣。
“怎麼,不打算上來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嗎?”夏青城習慣地抬起下巴有點得意地笑著,微微張開了雙臂,痞兮兮地看著夏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