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寶玉有違法犯罪的傾向,不得不嚴加製止,該打。在這一點上,賈政可以說是打得理直氣壯,盡管虎毒不吃子,打在寶二爺身上,痛在賈老爺心頭,但是,做為“封建士大夫”的賈政,還是要為國為家負責任的。他是在掌握了寶玉“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等基本事實的情況下,才放手開打的,可以說是在製止犯罪,挽救寶玉的。正如他說的:“你們問問他幹的勾當可饒不可饒!素日皆是你們這些人把他釀壞了,到這步田地還來解勸,明日釀到他弑君殺父,你們才不勸不成!”看看,這不是在製止犯罪是什麼!就罪行而言,古今並無二致,都必須受到懲罰,隻是哪些行為屬於犯罪,這要看是什麼刑法了。人為什麼會犯罪,當然都是刑法“惹的禍”。人類是因為先有刑法,然後才會犯罪的;世上如果沒有刑法,就不會有人犯罪,這應該是法理常識吧。既然那時的刑法都規定了寶玉的那些“勾當”極有可能“釀”成犯罪,作為父親,賈政就不得不對寶玉出手實行“笞撻”了。
總之,寶玉該打!如果我們不顧時代背景,硬要把寶玉封為“革命派”,並且放到今天還讓孩子們一個個去學樣,盡管現在沒有“君”可“弑”,但“殺父”的危險還是存在的。當爹的,當心哪!
“抽鴉片者非禁煙局長”
看題目就知道,我要說的是往事。原因很簡單,現在沒有禁煙局,隻有以往才有,故“抽鴉片者非禁煙局長”一定是已往的事情。
完全正確。我要說的,的確是從故紙堆裏翻出來的陳年老賬。20世紀30年代,有好事者煽動了一回“中國夢”,結果有100多位學人被卷入了夢中。其中有人們較為熟悉的朱自清、鬱達夫、俞平伯、顧頡剛、施蟄存、茅盾、葉聖陶、夏丐尊等人。100多人同做一個中國夢,其夢境的五花八門,那是肯定的了。國計民生,方方麵麵,幾乎全都夢到了。有趣的是林語堂、顧頡剛、夏丐尊,還有一個燕京大學的教授,叫滕白也的,這幾個人居然是“異床同夢”,都夢到了鴉片,可見,當時的鴉片是何等的“深入人心”。
顧頡剛夢的第一個環節就是“沒有人吸鴉片,吞紅丸”;夏丐尊也是一開始就“夢見中國遍地都開著美麗的罌粟花,隨處可聞到芬芳的阿芙蓉氣味”,當然,他特別說明了“但願這景象不至實現,永遠是夢境”;那個叫滕白也的在夢的第三節裏出現了“沒有煙鬼、遊民和土匪兵”的景象,顯然,這所謂的“煙鬼”,指的就是“抽鴉片者”。
題目裏的那句話,則是出自林語堂的夢。林語堂的夢很別致,屬於那種夢中套夢的夢法。他在夢中說:
“我不做夢,希望全國禁種鴉片,隻希望鴉片勒捐不名為‘懶捐’,運鴉片不用軍艦,抽鴉片者非禁煙局長。”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們非常慶幸,前輩們不希望出現的事情,果然就不出現了。最起碼在政府機構裏是沒有了禁煙局,於是,也就沒有禁煙局長,於是,就根本不存在抽鴉片的禁煙局長了。
當然,我們如果有興趣用“從具體到抽象、從特殊到普遍、從個別到一般”的哲學方法來思考問題,則又可以發現這“抽鴉片者非禁煙局長”的特例,其實還蘊含著頗為豐富的道理。比如“打鐵先要自身硬”啦,“其身正,不令則行”啦,“上梁不正下梁歪”啦,等等一大堆的大道理。就拿這“禁煙局長”與“抽鴉片者”的關係來說吧。所謂的禁煙局及其長官,其職能就是禁止吸食、製造和販運鴉片的;他不抽鴉片了,說起話來口氣當然就硬,查處起來自然就堅決了,能夠做到發現一起,查處一起,一查到底,那麼禁煙的效果也就出來了。但是,他自己都抽上了,那還怎麼個禁法呢?
盡管現在是沒有“抽鴉片的禁煙局長”了,但是,“幫老鼠偷雞蛋的貓”卻也時不時地會冒出幾隻來。不信你可以看看已然被查處的那些腐敗案件,有反貪局長是大貪的,有公安局長是黑社會保護傘的,有海關關長參與走私的,有稅務幹部幫著偷稅漏稅的,有藥品管理局領導給製售假藥企業辦理批文並且還參股經營的,有紀檢幹部帶頭醉酒駕車的,有負責監督考選幹部的組織人事幹部把考試題目提前告訴應考人員的,有保安人員替盜賊開門望風的……隻要有耐性,大約可以列舉出一大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