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事(7)(1 / 2)

(《雍也第六》)在這裏,同樣是在粟的問題上,孔子對冉子和原思的態度截然相反:一個想多拿點,孔子不許,還提出了批評;一個不想要,孔子反而鼓勵安慰他。原來,對於財物的用度,孔子有一條標準,叫做“周急不繼富”。日子能過得下去,更多的財物實際上沒有多大意義;日子過不下去時,哪怕是一點點的東西,也顯得多麼重要。這一條“周急不繼富”的財物用度標準,對我們今天仍然有很好參考作用。在物質尚不十分充裕的情況下,如何使用財物,也是對執政能力的一種考驗。通常說要多做雪中送炭的事情,少做錦上添花的事情,鋼要用在刀刃上,也是這個意思。

子曰:“奢則不孫,儉則固。與其不孫也,寧固。”

(《述而第七》)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眾。拜下,禮也。

今拜乎上,泰也。雖違眾,吾從下。”(《子罕第九》)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八佾第三》)由這幾段話可以看出孔子是提倡節儉精神的。但是,孔子的節儉並不是吝嗇鬼或守財奴的作派。他的節儉是以合乎禮、合乎社會道德為前提的。如奢導致了不孫,因為鋪張、排場,讓人覺得很不謙遜,甚至有點不可一世的派頭,這是人們反對的,是不符合道德要求的;而儉呢,而讓人覺得很固陋,一點也不瀟灑氣派,甚至可能讓人瞧不起,但它並沒有違反社會的道德。通過權衡利弊,孔子選擇了儉而固,舍棄了奢而不孫。

當禮與儉發生衝突時,孔子也不是死守住教條主義,而是與時俱進地發展了禮的理論。比如戴帽子吧,以往的麻冕是合乎禮製的,但現在大家都戴絲質的,比麻的便宜了許多,那麼就遵循大家的意願吧。因為無論是麻的還是純的,隻要都是帽子,也還是合乎禮的,所以也純,從眾吧。不過,沒有花錢的一些禮節,還是莊重嚴肅好。

對於某些必要的用度,還是要堅持下來,盡管形式服從內容,但絕對沒有脫離形式而孤立存在的內容。如告朔的儀式,一定要有羊,如果連羊也不要了,那麼就無告朔可言了。現在我們儀式盡管逐步簡單化了,但是一些“意思意思”的做法還是要的。

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述而第七》)禹在孔子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批評的。理由是禹在食、穿、住三個方麵的態度:自己吃的差些,但不能對祭祀馬虎應付,平時閑居可以穿得樸素些,但行禮時卻要大方美觀,自己住的地方可以小一點,但為百姓興修水利卻要盡心盡力。

(三)多寡有度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尤其是對財物占有的欲望更甚,因為財物確實是人得到幸福的物質基礎和必要條件。但是,人的幸福並不等同於財物。那麼財物的多少到底有沒有一個限度?這個問題肯定是沒法回答的。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學而第一》)子謂衛公子荊:“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子路十三》)子適衛,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子路十三》)子曰:“君子謀道不謀食。耕者,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衛靈公十五》)孔子所推崇的君子應當是謀道不謀食者,然而也不完全否定衣食住行之類人之所必需,盡管可以君子食不求飽,但至少是可以有的食,足以維持生命;盡管可以居不求安,但肯定要有個住所,權且遮風擋雨。雖然可以追求謀道不謀食的境界,然而必不可少的條件還是庶與富的物質基礎。現在我們一談起義利觀的時候,通常是肯定前者而否定了後者,這不免讓人看出“吃飽了撐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假道學的嘴臉。

(四)貧窮何處如前所說,孔子在討論義利觀時,是在討論一種關係,子曰:

“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而不是把義與利生生地割裂開來。如果說孔子有所取舍的話,那也隻是各自對立麵之間的取舍,如義與不義之間,孔子顯然是取義而舍不義的,他並沒有說我餓著肚皮我痛並快樂著,至少也要有“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然後才“樂亦在其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