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高成終於明白為什麼陳可夫會那樣說,因為他和陳可夫一樣,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殺了自己也不會想到。至此,高成終於明白了很多詭異事情為什麼會發生的原因,包括付玉書和白若被催眠。
天使和魔鬼,往往隻是一線之隔。
1
黑暗之水。
那一年,周遠剛剛進入神堂。一天夜裏,他坐在神堂大殿靜心修性,卻聽見了一個聲音。年少的心像初夏的湖麵,一絲波動動會蕩起圈圈漣漪。他走出大殿尋著聲音慢慢向神堂的後山走去。
隨著周遠的行近,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清,是一個女人在唱歌。那是一首周遠聽不懂的曲子,但是它溫婉柔和,嫵媚動聽,就像是小時侯臨睡前母親的童謠,又像是情人耳鬢間嘶磨的輕聲呢喃。那個聲音從禁地裏飄出來,那裏是深不可見的墨山。阿骨爺說過,那裏隱藏著墨寨的秘密,墨寨所有的命運也在那片深山裏麵。這樣的教導讓每個墨寨的人都奇心不已,他們都小心的猜測揣摩著在墨山的深處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秘密?
周遠定定地站在那塊寫有禁地兩個字的石塊前,他聽著那個聲音就在前麵,那個聲音仿佛知道周遠心裏在猶豫一樣,聲音忽高忽低,一會溫和像是黃鶯悅耳,又一會如同百鳥齊鳴般歡快。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個聲音停了下來。周遠看見一個白影站在前麵,那是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女孩,她束和兩個羊角辮子,手裏拿著一根笛子,目光清澈地看著站在外麵的周遠。那一刻,兩人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樣。也許那個小女孩的世界和周遠的世界一樣,那塊禁地是他們無法逾越的界線,所以見到外麵的人時,他們都顯得膽怯,懦弱。
就在周遠準備試著說話的時候,墨山深處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某種樂器發出的尖叫。那個小女孩聽到那個聲音慌忙折身回返,眨眼的功夫從周遠眼前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次以後,周遠知道在墨山的深處一定有著和外麵一樣的世界。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阿骨爺和族長會禁止他們問起關於墨山的任何事情。周遠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阿骨爺和族長既然不讓問,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周遠以為那一次是他和小女孩無意中的交集,也許因為禁地的存在,他們永遠不會再見麵。直到那一天,周遠一個人回墨寨。經過墨林的時候他遇到了一群野獸的圍困,那些閃著綠光的野獸貪婪的望著孤身一人的周遠,它們慢慢靠過來,嘴裏散發著令人絕望的喘息。
周遠瘋了一樣向前跑著。那些野獸似乎並不急,它們不急不慢地跟在後麵。跑到墨河旁邊,周遠停了下來。隨後,那些野獸也靠了過來,它們像是早已經料到這裏是這個人的死路一樣,它們揚著脖子高聲長嚎,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麵對那群慢慢靠近的野獸,周遠無奈之下跳到了墨河裏。河水淹沒身體的時候,周遠聽到那些野獸漫天的嚎叫,也許是因為失去了唾手可得的獵物而悲傷,也許是因為它們無法跨越墨河。隻是這一切對於周遠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他陷入了黑暗之中,身體被水包圍,然後帶他進入了死亡之路。
周遠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女孩的臉,她像是夢裏的仙女一樣,溫和的看著他。看見他醒過來,女孩站了起來,白色的衣服在風裏裂裂作響。
“我還活著嗎?”周遠搖了搖有些發暈的頭,低聲問道。
“當然,不過差一點就死了。”女孩笑了起來,像春天裏第一朵花開一樣,瞬間綻放在周遠的眼前,他不禁開呆了。
“看什麼看?娘親說男人都是壞人。”女孩嘴一嘟,白了他一眼。
“我……我不是壞人。你就像仙女一樣,好美。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看的女孩。”周遠慌忙解釋,嘴裏不禁說出了心裏的話。
撲哧,女孩又笑了起來,“墨寨的男人有幾個見過女孩啊!”
周遠的思維頓時冷靜下來,是啊,墨寨的男人有幾個見過女孩,除了幾個特定的女人幫墨寨的人洗衣服做飯外,從來沒有見過其他女人。
“我叫周遠,你,你叫什麼名字啊!”周遠說道。
“娘說我的名字不能告訴別人。”女孩頓了頓說,“蘇如是。”
“如是,如是。”周遠輕輕念了念這個名字。
蘇如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周遠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回到神堂以後,他經常去禁地處徘徊,他希望能再次遇見蘇如是,或者聽到那首曲子。可惜蘇如是如同一個夢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想到這裏,周遠抬起了頭,麵對著站在前麵的單軍國。他冷聲說道,“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別人不願意知道的秘密,你不會知道我的秘密。同樣,我也不會回答你的問題。”
“難道你心裏最想見的人不是從小養你長大的阿骨爺?”單軍國反問道。
周遠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單軍國站了起來,然後拿著一把琴放到了周遠麵前,“我知道族長從小就教你讀書,讓你成為神堂的守護神。你知道命若琴弦的故事嗎?現在,你們的命運,墨寨的命運,就像琴麵上這根弦,是繼續留著,還是斷掉,全憑你做主。”
“你還知道命若琴弦的故事?哈哈,枉你還有臉打著學問冠冕堂皇地做著罪惡的醜事。”周遠睜開眼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