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浮生最恨聚散 隻憑畫影重重(2 / 2)

“遠臣,小山這次是真走了。朕昨晚求了他一夜,他都未應允朕留下來。朕早該知道,他是鐵了心要走的。昨晚朕不該睡著,該守著他。”

王遠臣聽他說的心酸,也不知怎麼接話,隻一味摩挲崇奕的背,怕他痰氣攻心,崇奕起先隻是鼻子尖發紅,而後越哭越傷心

“怎麼辦?遠臣,你說朕要怎麼辦?小山真的離開朕了,他走了,朕要怎麼找他?朕要怎麼找他?”

“皇上別急,天下遍發布告,一定能找到傅大人的。”

崇奕搖搖頭

“找不到的,之前,朕找了他多少年,找的多辛苦,你是知道的。他擺下這局‘轉眼成虛’,是叫朕忘了他呢。可是朕怎麼忘得了,小山,真的太殘忍。”

崇奕抽噎難抑,王遠臣當然明白主子的心情,可是萬般無奈,隻能陪著掉眼淚。誰也想不到,傅以銜會走的這麼決絕,這麼突然,現在去封九司城門,遠遠來不及。傅以銜要去哪裏,要去多久,眼下這主仆二人全不清楚。

崇奕也不知哭了多久,隻覺得頭疼欲裂,胸悶氣弱,王遠臣忙從桌上端了杯涼茶,崇奕喝下後,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呆,突然說

“哼,朕貴為天子,難道還真找不到一個傅小山了,對吧,遠臣。”

說完抬頭去看王遠臣,還沒等王遠臣點頭附和,崇奕又懷疑起來

“朕真能找的到嗎?他肯定是要躲起來,不見朕的。為什麼?為什麼小山一定要走?一定要離開朕?”

如此折騰幾番,外麵天已大亮,王遠臣苦苦相勸,才將崇奕送回宮。

很快外臣們都知道大理寺少卿掛冠而去,而毓承帝突染風疾,臥床不起。其實崇奕當天回來就病倒了,身燙如爐,昏睡不醒,水米不進,把太後與皇後急的團團轉,太醫署龔海幾天侍候在床前,直到第四日,崇奕才在傍晚時分清醒過來,看著眼前一堆的人,崇奕十分冷淡,揮揮手讓人都散了,霖秀想請他移駕鳳祈宮中安歇,被一頓臭罵,悻悻而去。

崇奕獨自躺在床上,身後是那副木雕雪融落梅圖,王遠臣端著湯藥,在跟前一勺一勺的喂,

“遠臣,朕病了多久?”

“回皇上話,自打那天從傅---,從大將軍府回來就昏睡著,這是第四天了。”

“哦,那傳朕旨意,明日早朝。”

“龔海說皇上還要將養些日子才好的。”

“小題大做,朕沒什麼的。”

王遠臣也知崇奕病在心裏,而非身上,也不再勸,果然崇奕又問

“有小山的消息嗎?”

王遠臣搖搖頭,崇奕淡淡的說

“繼續找,會找到的。”

王遠臣稱是,服侍崇奕喝完藥睡下。

睡到夜裏,聽見崇奕大喊著“小山”,王遠臣就睡在崇奕床邊地下,聽崇奕喊的淒厲,忙將他喚醒。崇奕醒來,猶有淚痕

“皇上招了夢魘?”

崇奕無力的擺擺手,

“朕夢見一株合歡樹,小山就坐在合歡樹下。朕叫他,他聽不見,朕走到他近前,他也看不到,任憑朕如何,他也不理會。”

王遠臣一邊歎息,一邊替崇奕搗胸,短短四天,崇奕瘦了一大圈,眼眶腫脹,兩頰塌陷,看的王遠臣好不心疼。

這樣折騰了大半夜,崇奕才睡去,剛睡一會兒,四更鼓響,崇奕便執意更衣早朝。

南大殿上,群臣山呼萬歲,崇奕習慣性的看看右手,大理寺卿常希南身後,空著一個位置,那原是少卿之位,傅以銜離去,此位便一直空著。崇待心中一痛,便忍住不再去看。

各司府、衙門並無異狀,外省一些官員進殿報事,似乎朝中無甚大事,崇奕本就身體不暢,簡單說了些事,便卷簾退朝。

回洪鳴殿的路上,崇奕命王遠臣移一株合歡樹到洪鳴殿前。未時,一株綠粉招搖的合歡樹被栽在洪鳴殿緊西牆根下。

自此,崇奕再不翻後宮一張牌子,隻要有空,便在樹下徘徊。時近五月,正是合歡花期,合歡花色絕香異,崇奕每每獨坐,便摹畫傅以銜,眉眼傳神。崇奕畫完,便將畫掛在合歡樹下,因畫的極為傳神,幾次連王遠臣都以為是傅以銜本人站在樹下,崇奕退而視之,更覺魂散,暗地幾度對畫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