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衫少年(1 / 2)

花朝定神看去,卻是駱貴妃身邊的內侍總管王福,遂道:“王公公,請代花朝通傳,我要見父皇。”

王福皮笑肉不笑道:“皇上這會子正歡喜呢,公主有什麼事可否先和奴才說清楚了,奴才也好通傳啊。”

花朝強忍著滿腔的怒火,含淚道:“我母妃身子不好,想請父皇宣召太醫入宮為她診治。”

:“我說公主,就為了這個,您也犯的著心急火燎的見駕?莫說今兒個皇上歡喜,又趕在大節下,召太醫入宮多晦氣啊,再說,這萱妃娘娘哪一日不有個頭疼腦熱的,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勸您啊,還是回去吧,請萱娘娘好歹忍過今夜,奴才可沒有這個膽子去通傳。”王福雙手抱胸,斜睨著眼,慢條斯理的對花朝道。

:“你”,花朝直氣的說不出話來,話音未落,已是揚手給了他一巴掌,冷言道:“你個狗奴才,讓開,我要見父皇!”

她一邊說著,一邊便要往裏闖。

王福顧不上火辣辣的右臉,忙叫兩個小奴才攔住了花朝。

正鬧的不可開交,一個恍若從天而降的清冷聲音傳來:“王福,貴妃娘娘問這裏怎麼回事?”

王福一看來人,忙堆起滿臉令人做嘔的諂媚樣:“哎吆我的爺,怎麼勞您出來了?”

:“她是誰?”

花朝揚起臉來,隻見一個少年立在麵前,年紀不過和四皇子相當,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身著一件天水藍箭袖,腰間係著九孔鎏金玉帶,柔和線條的麵容清晰明朗,嘴角微微向上翹起,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又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冷漠和嘲諷,頎長的身子懶懶散散立在那裏,渾身卻默默透著不羈的高傲,一雙鳳目靜靜的凝視著花朝,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恍若謫仙人下降一般。

王福討好的湊上去,不知嘀咕了些什麼,他的臉色動了動,徑自走向她:“你是花朝公主?”

:“你是誰?”花朝下意識的反問道。

他淡淡一笑,倒不似方才那般冷漠:“我常聽四皇子說起你。”

花朝一愣,不防他提及四哥哥來,在這個宮裏,雖有眾多兄弟姐妹,卻隻有四哥哥是真心疼惜自己,花朝一下子觸動心腸,掙脫小太監的束縛,走到他身邊央道:“你幫我叫四哥哥過來,好不好?”

王福忙道:“世子,您出來也有一段時辰了,隻怕娘娘掛念,還請還席吧。”

他隻抬了抬眼皮:“哦?我原是呆不得這裏?”

貌似不經意的一句話,直唬的王福麵無人色,跪下道:“奴才失言,奴才失言,世子恕罪!”

他不再理會。

漫天絢爛的煙火下,俊雅無傲的春衫少年對她溫和一笑道:“等我。”旋即走進水榭。

那一年,花朝不過十歲,而他,十三歲。

後來,四皇子命人連夜召來了太醫,這才救了萱妃一命。

再後來,花朝由四皇子的口中得知,他竟是當朝第一權臣,手握天下兵馬的定遠王淩驚鴻的獨子,與四皇子乃莫逆之交。

怪不得不可一世的王福對他極盡巴結,怪不得他肯替自己喚了四哥哥出來。

又再後來,他們一同進學............

身邊傳來一陣瑟瑟的聲響打斷了花朝的沉思,她側過臉去,卻是永平公主盈玉,她正埋首寫著什麼,朱軾一時講的入神,一手執卷背在身後,微閉著雙目搖頭晃腦的在書桌前踱著方步,盈玉出神的看了他片刻,確定他背過身子去,忽轉身將手中折成方勝的雪箋紙遞到淩徹的桌上,又迅速的端坐在那裏,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

淩徹漫不經心的將紙捏在手裏,麵上浮現出熟悉的微微帶些嘲諷的神情。

似乎是感應到了她探究的目光,淩徹驀然轉向花朝,花朝頓覺一驚,雙頰亦紅的發燙,即刻轉過了身子,一顆心如小鹿亂撞般七上八下,一時想著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慌張的樣子,一時又生怕這一幕落到了旁人的眼中,待四周悄悄查看了一番,眾人皆耐著性子聽師傅的長篇宏論,偶有出神溜號的,也沒有注意到自己,便是醒動如皇姐盈玉也在專心盯著師傅,這才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