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皇帝果然興師動眾的駕幸天一寺。
眾人皆納罕不已,天一寺非皇家寺廟,比之重華,寶安等氣勢恢弘的寺院略小氣了些,不知哪裏入了皇帝的眼,竟如此大費周章在這座小廟為良皇貴妃做法事。
隻有花朝心知肚明。
此時,她正一身素服與同是一身清素的容貴妃相對而坐在無憂宮的偏殿中。
昨夜她便以著了風寒之名向皇帝告假。
說到底,她心中恨意難平,母妃生前嗤之以鼻的,如今更是不會在意,她不願為父皇去粉飾恩愛。
幸而,皇帝沒有深究,更無勉強。
畢竟他的本意亦不是真的去為愛妃做水陸道場。
:“皇上孤軍奮戰多年,如今得了公主這個好幫手,也難怪他欣喜若狂了。”容貴妃悠悠道,眼中卻是一片調侃之色。
花朝定定望著窗外春深似海,嘴角漫上嘲諷笑意:“若不是他放任自己,養虎為患,又何至今日狼狽困境?況且,我也不是為他,為的不過是母妃和四哥哥罷了。”
容貴妃了然,隨後又搖搖頭:“這樣說,也未免不公。當年若不是定遠王一手擁立,又哪來今日的九五之尊?”
:“那如今又何必勢同水火?”花朝淡漠道。
容貴妃歎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淩驚鴻霸氣太過了,權力這東西不過是此消彼長。”
花朝無意在此事上盤桓,隻道:“你與我母妃向無交集,做什麼也一身素服?”
:“公主忘記了,本宮的孩兒若能存活到今日,也該落地了。”容貴妃臉上又是笑容,又是淒切。
花朝一時愣住:“我始終不懂,你怎會讓盈玉如此輕易的近身?”
:“還記得太醫院的周明堂嗎?本宮懷胎不過三月的時候,有一夜腹痛如絞,待他趕到,本宮已然小產了。當時,他驚恐不已,生怕皇上怪他診治不力,本宮答應保他性命,條件是守口如瓶,不能叫任何人得知本宮的孩兒已經沒有了。”雖已過半載,這會兒說起來,容貴妃仍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花朝怔了怔,心念電轉間,驀然明白過來:“莫非?”
容貴妃苦笑道:“你的確聰慧,一點即透。不錯,本宮是算準了時間,當日貴妃宣你到秋安宮,我生恐她為難你,即刻趕去,卻瞧見皇上進來正殿,遂站在門外沒有進去。誰知,聽到後來,盈玉被皇上嗬斥,怒極奔出殿,本宮迎了上去,她一時躲避不及,自然撞上。”
:“既然孩子已經掉了,為何當時會血流如注?”花朝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