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殿中幾度寒暑。
緇衣素袍,經卷木魚,這便是淩太後嵐溪的****夜夜。
宮人說,每年總有一日,太後總會穿上最喜的那條石榴紅裙,細細妝扮起來,隻是不吃不喝,不言不語,花朝知道,那日,必是李源的忌日。
:“你來了。”淩太後抱了身著龍袍的璟兒坐在塌上,神色安寧。
花朝微微頜首,對璟兒笑道:“皇上,給姑姑抱抱。”
璟兒卻隻睜著木然的大眼睛看著她,花朝自走上前去將他抱在懷裏,他已經三四歲大,卻還是不會說話,又瘦弱多病,抱在臂彎中,如同羽毛般沒有重量。
:“聽說昨兒個又著涼了?”花朝關切對淩太後道。
淩太後手中轉動著佛珠,平靜道:“不妨,服過藥發散發散就得了。”
如雪洞般素雅空曠的正殿內,早撤下了銅爐,雖有重重錦幕擋住徹骨寒風,卻仍是冷然清寂。
:“這些年過去了,你又何必苦了自己?縱使在心中長長久久的念著,也要保重身子才是,我曉得你不歡喜花香果香,明兒命人送來幾封上用檀香,這冰天雪地的,不燒銅爐可怎麼使得?我母親也禮佛,卻不似你,象要以身殉了佛祖才算。”花朝勸道。
淩太後含笑聽了,隻道:“我知你為我好,隻是這些年都是如此過了,倒不必大費周章。”
:“我又有哪年沒有這樣說過呢?你隻不聽罷了。”花朝搖頭歎道。
淩太後顯是不願再分辨,抬眼望去,疑惑道:“這是哪家的小姐,我竟從未見過的。”
:“雲珠,快來見過太後。”花朝笑道。
傅雲珠應著,嫋嫋婷婷上前行禮道:“雲珠見過太後,太後千歲千千歲。”
:“這便是獻上家傳寶物,蘭岌草的姑娘?”淩太後上下打量著她,對花朝道。
花朝笑道:“正是。”
:“瞧麵相,是個有福氣的。”淩太後簪道。
傅雲珠笑道:“太後謬讚了,雲珠不敢當。”
:“這話兒說的,難道咱們堂堂攝政王的義妹竟當不起一句有福嗎?”螢兒向來被花朝縱容慣的,在太後麵前亦是常說笑,和雲珠廝混了這些日子,早已熟稔,是以抿嘴笑道。
誰料花朝不著痕跡的瞪了她一眼,正不知所措,卻見淩太後早已變了顏色。
:“本宮亦是攝政王義妹,你看本宮可有福嗎?”淩太後不溫不火問向螢兒,眸中卻是恨意瑩然。
螢兒隻垂頭不敢多言。
倒是傅雲珠溫潤一笑:“太後自是有福的,雲珠以為,這世上的福氣有許多種,比方太後母儀天下,這是常人無法匹及的福分,再若雲珠自幼父母皆亡,在王府中,老王妃,王爺,公主待雲珠如親人般,這是雲珠的福分,雖對常人而言,是太尋常不過,對雲珠卻是再珍貴不過的。”
花朝暗暗舒口氣,若非她為螢兒解圍,隻怕以嵐溪的性子又要無事生非起來。
:“好個伶牙俐齒的。”淩太後愣了半晌,冷笑道。
傅雲珠嫣然笑道:“太後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