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像是得了當頭一棒：“不是！”趙卿跪到地上，“請皇上責罰臣妾，不要把他們……” 弘曆沉吟著、醞釀著，不知是作何感想。趙卿跪著往弘曆腳下爬去，緊緊抓住弘曆的褲子：“皇上要怎樣懲罰臣妾都行，請不要把他倆……若他倆……臣妾就是死，也問心有愧！” 趙卿的反應有些強烈，完全超出了弘曆的預料，弘曆從來沒有設想過她居然也會這般心焦，這般認真，這般無助。見弘曆一臉詫異，趙卿竟然聲淚俱下，趴在地上磕起頭來：“懇請皇上放過他二人，皇上讓臣妾怎樣，臣妾絕不會抗旨！” 弘曆起身扶起她：“朕說過，朕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朕。” “皇上，他們……他們……”趙卿急出了一身的汗，“他們是無辜的。” “朕知道，隻是這後宮裏是容不下別的男子的，若是讓人傳到了太後那裏去了……” 趙卿心中很明白，隻要弘曆不說，就不會有別的人知道。
弘曆的話是那樣的堂而皇之、那樣的委婉官方，與其說他是想消除太後的戒心，還不如說是要消除他自己的顧慮。隻要弘曆不打消這個猜忌的念頭，她就沒得選擇。 “請皇上恩準他們二人出宮。”趙卿一咬牙，“去哪都好，自生自滅，隻要不對他們那個……就行。” “嗯，此法甚好，”弘曆的臉上瞬間閃過一道意外的驚喜，馬上就恢複了平靜，“他倆在愛妃身邊一直是當侍衛太監用的，離開了，愛妃身邊也沒個會功夫的人可以依賴，朕也不放心。朕要為愛妃找個可信賴的人帶在身邊……” “皇上，您要將他二人如何處置？”趙卿忽然打斷弘曆，言語和表情中夾雜了一絲焦躁和驚恐。 “這個朕自有打算，”弘曆淡然道，“愛妃還是不相信朕？” “沒……沒有……謝……皇上。”趙卿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弘曆又說了些什麼，趙卿不清楚，隻是心不在焉地附和著。她心裏擔憂的，正是弘曆會對小鄒子和小德子這兩個假太監采取什麼樣的措施。
估計紫禁城落成史上就沒發生過這等爆炸性的宮廷秘聞，這接下來的對策可是相當考驗決策者的應對心態和戰略部署。 弘曆要走了，跟門口的吳大公公使了個幹脆的眼神，小鄒子和小德子便被拖著往儲秀宮外走。那倆還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一臉驚慌失措地朝趙卿喊道：“娘娘……娘娘……” “你們要把他倆帶到哪去？”趙卿衝上去攔住，臉上的表情比小鄒子和小德子還驚慌。 “儲秀宮聽差太監小鄒子、小德子檔案有缺，現帶回內務府協助查漏補缺！”吳大公公的官方措辭讓三個當事人既莫名其妙，又無可奈何。 “你們要好自為之，咱們有緣再見！”趙卿跟在後麵含淚叮囑道，因礙於旁觀者弘曆可能想法太多，不能遠送，隻能止步於院門，眼睜睜地看著小鄒子和小德子像兩隻待宰的土雞被提出去。弘曆又看了一眼呆立於廊下的趙卿，算是表示同情和安慰，隨後也翩然離去。 “你還是要吃些東西，不吃不喝，躺在那也不是個辦法。”容妃苦口婆心地勸導著，癱在榻上的趙卿倚著窗欞，雙眼無神，萎靡不振。
“你這樣是何苦呢？不過是兩個小太監而已，再調兩個來……” 趙卿忽然抓住容妃的胳膊，嚇得容妃抖了一下：“你說，你說皇上會把他倆怎樣？” “他倆不過是檔案不足，沒什麼要緊的。查嚴了，頂多定個來曆不明，打發到北三所，或者趕出宮去……” 容妃歪著頭估摸著，趙卿徹底泄氣了。本來，這事的前後緣由也沒幾個人知道，但這樣便更加重了她對小鄒子和小德子前途的猜忌和擔憂。 “咱們出去走走吧！整天窩在屋子裏，遲早要憋出病來的！”容妃說著扯起趙卿，“內務府的事，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趙卿極其不情願地被容妃拖著在禦花園行屍走肉，秋日燦爛的陽光下，一臉菜色的趙卿與容光煥發的容妃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容妃喋喋不休地講著昨天皇上閑暇下來以後，曾到寶月樓探視過自己，說了哪些家常話，賞了哪些物件。 “真慘啊！”“是啊！” “站住，”趙卿喝住兩個竊竊細語的過路小太監，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麗妃娘娘吉祥！回麗妃娘娘，是今個剛剛在北三所處死了兩個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