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幾天,鷹司信平再也沒出現過。
沈紫雖然有過擔憂,但以他的身份,倒也不會被自己人加害。更何況這幾天她早上醒來,床頭都會放著迎春花編織的花環。
原先她以為是許崇業,每回書信裏他都會提到迎春花。但轉念想,不太像許崇業的作風,倘若是他送的,十之有八九是一大捧的摘來。除了司信有這樣的雅致,北方的男人很少能顧及一些小細節。
她當然喜歡東北的爺們氣,可是司信的小情調又讓她有點著迷。
護士開玩笑問起她和司信的關係,又說沒見過偷偷摸摸來照顧人的。沈紫聽著尷尬,倒沒反駁什麼,最多附和的笑一笑。時間久了,她對醫院的環境還算熟悉,經常閑來無事四處轉一轉。
在這裏她還坐了一回電梯,像個小牢籠,一進去有人會拉動手閘,電梯自動上下。有次她又想去蹭電梯,突然身後有兩人擔著擔架,急匆匆地趕過來。擔架上還躺著個病人,全身蓋著白布,應該是往生的。沈紫避諱地退到旁邊,並不敢去看,隻是無意間發現病人搭在擔架上的手,正微微抖動。是非常有規律,有節奏的敲打。因為力量太微小,所以抬擔架的人並沒有察覺。
沈紫看兩人進入電梯,心裏頭既震驚又無比困惑,剛要往前看個究竟,突然有人喊住她。回頭一看,是送藥的護士。
護士等著電梯下行,才跟她說:“走吧,死人有什麼看的。”
沈紫猛然一驚,“是,是死了嗎?”
“這話多傻。可不是死了,活人誰興那麼捂著,多晦氣啊!”
“可是,我,我好像看見那個人……”
她還沒說完,護士不耐煩地打斷她,“別說了,回房吧。跑這兒看死人,多不吉利啊!”
一瞧護士諱如莫深的神情,沈紫更迷惘了。她悄悄把這些事記在本子裏,包括那個‘死者’的手勢。
後來好幾次,她都看見有擔架抬人出去。電梯上來可能帶了些風,把白布吹開了一角,她看見死者大腳趾上掛著個小紙片,上麵寫了一串號碼,旁邊還標注:♂馬路大。再往上看,能瞧見一點微微凸起的連接腳踝的小腿肌肉,因為皮膚較為緊致,判斷年紀應當正值壯年。隻是這次,她沒瞧出有活著的跡象,還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居然為這樣的事疑神疑鬼。
但是有天夜裏,發出了一件相當詭異的事。
她因為尿急,又不願意再用尿盆,便起身去位於走廊末端的公用廁所。總共就兩個小隔間,靠窗那間的木門關得很緊,多半是有人。她沒多想,便進了最外麵那間,剛要把門帶上,突然伸進一隻手把門抓住,嚇得沈紫三魂丟了七魄。
門外的日本女護士皺了皺眉,相當失望地放下手,慢慢走到另外一間廁所。沈紫慌忙把門掩上,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日語的訓斥,還有操著協和會求饒的陌生女聲。再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幾名幫手,有人直接把廁所門踹破,將裏麵的女人拽了出來,當下扭打叫罵亂成一片。
盡管沈紫非常害怕,還是按訥不住好奇,偷偷兒地將門推開一條縫,正巧對上女人怒目圓睜地眼睛,流著血的嘴巴不斷對著她嘶吼:救我!救我!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