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闖什麼民宅?報個什麼警?”大武嗬嗬一笑,仰露的鼻孔仿佛黑幽幽的兩個大洞,呼出的氣都摻著陰森,“我不過是個保媒拉纖的,管不了這些。要鬧跟你親哥哥鬧,這事他可是準了。反正啊,你就等著吧,也就這兩天的事。”
他起身要走,被沈紫忽然攔住:“等等!你跟誰保媒拉纖?說清楚!”
“當然是你啊!”角兒一邊揉臉一邊撇嘴,“要不是給金爺留些麵子,今天我可不會白白放過你!哼,你哥是沒福分煩勞武爺,也就跟我這樣的能混混日子。日後伺候金爺,使性子可沒用!”
“二哥,這究竟怎麼一回事?你怎麼不說話?怎麼不說啊!”沈紫狠狠捶著沈思遠的胸口,可無論她如何相逼,沈思遠的嘴巴像被人封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夜裏她被人鎖在屋裏,那時才從門房嘴裏得知,金家讓她給金文輝當妾。隻有她過了門,沈思成才能放出來。並且二哥已經收了聘禮,連日子都不挑,過兩天金家就派人接親。聽到這裏,沈紫幾乎快要昏厥過去。她急著想問門房,母親是否知情。可又怕一旦問出口,得到的答案更讓她痛不欲生。
門房聽她哭得淒涼,隻能幹著急。大鎖的鑰匙在沈思遠手裏,窗戶也用木板釘死,他確實無能為力。連舒兒都被二哥提防起來,不準她出門找援兵。沈紫哭得累了,坐在地板上熬了一宿。醒來後心裏積壓的恨意無處發泄,將眼睛能見到的東西砸的砸、摔的摔。但見屋內一片狼藉,她又跌坐床邊放聲痛哭。恨二哥無情無義,恨母親不聞不問;恨來恨去,骨子裏驀地躥出一股力量,撐著她發瘋地撞門。就連手掌被碎木片劃傷了,也毫無知覺。
她已經顧不上其它,隻知道不能停。停下來不是死在這裏,便會死在金家。
聞風趕來的廚娘站在門外抽泣不止,苦勸道:“小姐,可別折騰壞了身體!也許,也許,挑的姑爺不賴。怎麼地也是官家子弟,衣食無憂。我知道讓您做妾委屈了,可眼下不都是湊合過。女人一輩子呐,還沒活個明白,也就過去了。”
“要我嫁給一個吃喝嫖賭的混蛋,就是逼我去死!”廚娘的安慰仿佛一劑毒酒,徹底激發出沈紫的瘋狂。她狠命地拉扯大門,鎖頭碰撞出的聲響猶如開戰前的鼓音,催著她把能夠挪動的東西一股腦全砸過去。
她恨這扇門!
不僅禁錮著自由,還禁錮著她所追求的愛與理想。廚娘當然不能體會,年輕時她常被自己男人拳打腳踢,母親雖然同情,卻還是勸她忍耐。如今廚娘以過來人的經驗勸解她,興許還覺得除了妾室的名分不好聽,別的也無可挑剔。可沈紫比她們都清楚金文輝的嘴臉,那就是一條惡狼!
動靜鬧得大了,驚動了還在打盹的沈思遠。他趿拉著鞋,罵罵咧咧地從西院走來,指住還在抹眼淚的廚娘,厭惡地翻了翻白眼:“大清早的哭個什麼勁!家裏是要辦喜事了,別給我整事!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整早飯去!想餓死我啊!”
他轟走廚娘,又警告門裏的沈紫:“妹妹,你也別不消停,嫁不嫁可由不得你。金少爺怎麼不好了?人家屈尊降貴的迎娶你,那叫福分!現在不是挺好?你尋了好婆家,大哥馬上也回家,咱老沈家還攀上個名流,多順心的事啊!你不是最愛吵吵良心的嗎?那就老老實實的嫁給金少爺,換大哥出來!才叫真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