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呼倫湖五(1 / 2)

“騎過馬嗎?”毓啟揉揉臉,去問還在趕蚊子的沈紫。

沈紫搖頭:“沒有。怎麼我們還要趕夜路?我以為今晚就住這裏。”

“我們要住的地方還有二十來裏的路程。不過你放心,我騎馬的功夫可不差。借著月光,在夜裏的草原跑一跑可有意思得多。”他回頭問牧民借了一支木棍,將替換下的衣服浸滿油,臨時做成火把。“你先上去。咱們騎一匹馬。”

“一匹馬?”沈紫驚訝的同時,忍不住吃起主人家送給他們的奶豆腐。她一邊頗為讚賞地點頭,一邊允起手指,還喂了毓啟一塊:“好吃。蒙古語叫什麼?”

“胡乳達。”毓啟幫她上了馬,又將火把點燃交給她,自己也立刻翻身上來:“拿穩了。別豎著拿,橫著,不然火星濺下來燒著自己。”

“點火把幹什麼?我看月光很亮。”不僅是亮,還離他們很近。

毓啟同牧民用蒙語告別後,才回答:“草原狼可都是一群冷血的獵手。火焰能把它們的血燙熱,不敢盲目盯上咱們。再說,月亮光畢竟有限,多一點照明的工具總歸保險。若是我一個人,早痛快地騎走了。這不還有你嗎?”

因為有她在,所以多了一份責任。

意會到這層含義的沈紫,更加別扭地往前傾,很想要避開彼此間太過親密的接觸。可她背後切切實實貼著一個男人的胸膛,那股從內而發的熱浪無形中穿透了衣裳,包裹住她整個身體。她腦中一片迷惘,已無從考慮對或錯,隻能聽從他的安排,拿穩手裏的火把,仿佛握著唯一不能妥協的底線。

“坐好了吧?走了!”毓啟一夾馬肚子,駿馬立刻飛衝出去。

毫無準備的沈紫嚇得閉眼尖叫,抓牢韁繩的手都快把自己掌心掐破了。毓啟幸災樂禍地笑:“你越害怕就越不能閉著眼,因為看不見才會更害怕。不信你睜開眼瞧瞧,晚上的草原可美著呢。”也不知他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為之,聲音離她如此近;近到她臉頰上的汗毛都會隨著他的呼吸時而柔軟,時而豎立;連他命令的語調都帶著令人心悸的逗引。

沈紫微微睜起眼,一點點調整混亂地呼吸,讓身體去適應馬匹運動的節奏。果然在看清前方的道路後,她開始學會了克服恐懼,用心去感受靜謐夜幕中的********草原。一輪彎月掛在空中,圍繞左右的銀河仿若寬闊綿長的江水,星辰便是春日裏漸漸融化的浮冰;寒光四溢,卻又柔情似水。草原的生物在經曆了持久的雪窯冰天,於一天天變暖的氣候裏,悄然蘇醒。一時間蟲鳴鼠叫,讓夜變得聒噪、雀躍,也更有活力。

她忽然迎風大叫,這種酣暢淋漓的快感,令壓抑心頭的苦與愁統統煙消雲散。此時此刻,她是自在的,也得到了自由。從前不敢逾越的教條,不敢盡情抒發的情感,現在她都能夠坦率的喊出來——說與毓啟聽、草原聽、還有那些或強大或渺小的生靈們聽。

“你們好——我是沈紫——我是沈紫——”她不知怎麼就哭了起來。

毓啟也跟揚聲道:“狼群們都聽見了吧?她叫沈紫,吃人可得認準對象了!”

一番玩笑倒讓沈紫破涕為笑。她胳膊肘往後一撞,明明想反擊幾句,哪知眼淚來勢洶洶,止也止不住。可她心裏是暢快的。當麵上的淚痕風幹後,她看見了新的景象:前方有塊如同大鏡子的湖泊,正接引月亮的反射,發著清冷的光芒。周圍的草地有零星駐紮的氈帳,低沉的犬吠大概是哪家飼養的獵狗,正焦急地向主人發出警報。等到毓啟的馬停在其中一間氈帳前,有名中年牧民走了出來,微笑地請他們進去,同時牽走了辛苦趕路的馬。

“這馬帶去哪兒?”沈紫關心馬的去向。

毓啟說:“帶去吃草了。明天還得勞煩人幫我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