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間的猶豫,終於引起特務曹長的不滿,轉而警告其他的嫌疑犯:“你們可都想明白了,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少年?如果他不能被證明,誰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反應過來,指認少年曾在事發地出現過。緊接著又有人醒悟,賣力地點頭附和前者之說。最後所有嫌疑犯的口供裏,都出現了前幾分鍾還想不起來的少年。大家的矛頭紛紛指向少年,少年憋紅著臉,突然喊道:“不是我!我沒殺人!不是我!”
“你就認了吧!我們都看見了!自己作孽別牽連我們!”
“怎麼不是你?就是你!”有人大聲駁斥,有人一再強調。他們都與此事無關,全是少年的過錯。
冷眼旁觀的許崇業再也忍不住,剛想上前便被蔡延川拽住手膀子。姑父的眼色已經說得很明白:別惹事。
特務曹長挑釁地說:“看來多數人的記憶,確實比一個人的好。那麼現在,應該怎麼做呢?你自己承認,還是逼著你招供?”
少年哭喪著臉,辯解道:“皇軍大人,請您相信小的,真不是我幹的!”
“那你事發前在場嗎?”
“在。可我是幫少爺送禮物去的。”
“你家少爺是誰?”
“是,是,興安省省長的公子。”
“叫什麼?”
“色布精太。”
這話把毓啟聽懵了。不僅他怔住,連蔡延川和許崇業也慌了神。
不消片刻,有警員回報,說色布精太不承認派過下人去新世界飯店。被東家翻了臉,少年霎時麵如死灰,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申明自己說的全是實話。特務曹長聽完警察另外的彙報,也認同一個十四五歲的娃不可能是單幹,肯定有同夥。他故意用憐憫的口吻套少年的話,問禮物是送給誰,色布精太又跟誰常聯係。少年早嚇得六神無主,道出禮物是送給新京某官員的管事,那名官員是滿洲皇後娘家親戚,也是康德皇帝過世的堂弟的小舅子。答案呼之欲出,卻沒人點明。
特務曹長身邊的警員叫喚了聲:“那個人是不是叫灝景啊?怪道有人認不出你。”說完,目光掃向毓啟。
毓啟緊繃著臉,並不作聲。
好事的警員又走上前,存心揶揄:“貝勒爺,您親舅舅跟他們家那麼熟,您怎麼會認不出對方的下人?難道說,抹不開麵?”
毓啟一把揪住警員的衣領,啪啪兩個嘴巴子。挨了打的警員兩眼發直,還沒從巴掌裏緩過勁。
毓啟指著鼻子罵:“你算是什麼身份?無憑無據的話也敢亂說?他不過是個下人,也能勞煩我記住?好比你這等阿貓阿狗之輩,受得起嗎?”他推開吃了悶虧的警員,徑直走到特務曹長跟前,不卑不亢地頜首:“希望曹長大人好好審問,一定要拿住真凶!隻有拿住了那些挑事弄非的真凶,才不會傷了滿州官員維護日滿共榮的真心。”
特務曹長沒接話,冷幽幽地笑著。待到毓啟一轉身,便聽到少年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