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圈三(1 / 2)

簫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誓不低頭:“我告訴你們!今天沈思遠不給我露麵,把先前欠的賬都還清了,我還真不走了!警察來了也不好使!”

沈思成胡亂撥順劉海,抱拳作揖:“求求您,趕緊把他抓走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放過我們這些不關事的!”

“呸!先頭你去我的住處問他拿錢時,怎麼不說不關事!他不出來,你替他還了?要是還清了我立馬走!否則,”簫聲一叉腰:“我可要把他的醜事都抖摟出來!哼,我拿不到錢是小事,要是被金老爺知道自己兒子斷了根的真相,我看你們沈家也得斷子絕孫!”

沈思成鼓起腮幫子:“您這話也太陰損了!”他咽不下氣,又辯不過人。

簫聲哼了聲,扭頭坐到一旁。

“沈思遠確實不在這裏。”毓啟漫不經心地撇開茶水裏的浮沫,吹了口氣:“就算你把這沈家翻個底朝天,他也不會出來。”

簫聲好奇地轉過身,這會兒看得認真了,倒是自己眼拙。這容貌這氣韻,哪一點像沈思遠?再瞧他考究的行頭,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不由轉怒為喜,優雅地拱手作揖:“您見諒。我也是氣糊塗了,沒瞧見貴客在。”他慢慢靠過去,又多瞅了幾眼,“喲,您看著挺麵善。”套近乎的功夫,人已挨著毓啟坐下。

他見毓啟沒接話,假意摸出一方帕子往身上撣了撣,借機掃到毓啟搭在腿上的手指。見對方毫無反應,尋思這是以退為進,便放肆地湊過臉,討好道:“咱們一定在哪兒見過吧?怪道眼熟。”

“確實見過。”毓啟乜斜著眼,不動聲色地抽出被帕子蓋住的手,訕謔道:“算起來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那時金文輝總愛在家裏開賭局。有一年從上海過來的富商輸得慘烈,隻好讓他相隨的伶人當眾剝了衣裳,擺弄出各式下作的姿勢,引得金文輝和一幫好男色的哥們輪著享用了,才贖出一點回老家的盤川。富商是走了,伶人卻留了下來。雖說也混了個班主的諢號。明白人都知道,無非是下對了功夫。如今金文輝這一死,什麼仇也算報了。何必還要拉扯上無關的人?既然舍不得跟人動真格的,不如就平心靜氣地接受。接受不了,大可去金老爺子那裏邀功。怎麼說也伺候過不少貴人,跑這裏跟娘們兒似的撒潑,也不嫌丟份?”

“你——”被揭老底的簫聲猛地一拍桌,麵上更是一陣白一陣紅。他嘴皮子顫動了半天,愣是一個字也駁不回去。

“一個戲子,賞臉才叫聲角兒。往難聽裏說,連清吟小班的先生都不如。”毓啟輕巧地拂走茶盞震出的水,反手將剩餘的茶水盡數潑到簫聲麵上。“也就是個用來消遣的玩意兒。”

簫聲頓時彈起身,氣結當場。對方句句戳中他的死穴,讓他有恨無處發泄。可眼瞧著周圍的人都在看笑話,一時激動得跳起腳:“你、你以為我不敢撕開臉?金文輝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被戲子養活的男人給禍害了!”

這時,門房領著沈思遠匆匆忙忙進來。

簫聲一見到冤家露了麵,也忘了和毓啟慪氣,衝過去便甩了沈思遠一耳光。挨了打的沈思遠全不理會,當場給他跪下。這一跪,倒跪出了簫聲久埋於心的委屈。便如他揮起又落下的手掌,總缺臨門一腳,終究還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