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欠身,拿起幾上早已涼透的茶水,下身卻是一陣酸痛。洛月皺眉,眼中盡是屈辱和不甘,不服濕婆丹,就是為了讓自己更深地記住昨晚的一切,鍾閑,你到底把我當作了什麼?!想起溫泉邊情不自禁的意亂情迷,洛月一陣煩躁,手起杯落,茶水濺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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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久十八年九月,大寧國發生了一件大事。
毓瑞帝最寵愛的兒子——年僅十六歲的太子洛月薨。
大寧太子的死亡,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不論朝野,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這位低調的太子似乎一直纏綿病榻,甚至於文久八年因癡症出宮調養了十年,既然常年體弱,那麼暴斃也就並非完全偶然。
皇上親自頒旨昭告天下,舉國哀悼半年。
一位穿著灰色布衫其貌不揚的男子站在京城城門下,抬起頭,厚重的城牆古樸而滄桑,載著千年的風塵,看盡人間興衰聚散。
“公子……”
男子回頭,即使衣著樸素,仍掩不住一身雍容貴氣,他看向站在身後的女子,一雙墨黑的眼亮如辰星,似能勾人魂魄。
“梅娘,你也留下,不必跟著我了。”
“可是……”梅娘咬著唇,赫然就是那百花院迎來送往的老鴇,可是細看,眼神流轉間卻又透著一股子聰慧狡黠。
“你即使把流雲化作了你的模樣,遲早也會穿幫,不如早些回去,就當錯認了我這個主子。”
“公子,梅娘在成為初雲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死了。”
男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初雲趕緊跟了上去。
“萬一被世子發現,你手下的那些姐妹可就性命堪憂了。”
“公子不必唬我,流雲好歹也當了五六年的冒牌梅娘,要算起資曆,我這個真梅娘也不過隻當了兩年,真真假假,誰分得清呢?況且……”初雲得意起來,“我的姐妹豈是說殺就殺的,我早就交待了她們,若有性命之憂,隻管逃自己的就是了。”
“梅娘,你已經十七歲了吧,待我安定下來,就找個婆家把你嫁了。”
“公子——”梅娘羞惱地跺腳。
“……”
“公子,我要不要變回初雲時候的樣子。”
“不用了,這樣挺好,帶著麵具生活太累。”
“……”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仿佛將時間定格。
依稀間,洛月似乎聽到有人在談論安遠侯府上的鍾世子。
“你聽沒聽說,安遠侯家的世子竟然要求開棺驗屍……”
“可不是,差點‘哢嚓’被拉去砍頭……”似乎小心翼翼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
驗屍?
“公子放心,以我的技術,就算是神仙也認不出來太子是假的。”顯然初雲也聽見了路人的議論,不屑地哼道。
洛月不置可否,雲淡風輕地甩下一句:“走吧。”別人也許可以騙過,但那個人向來是個例外。
灰色的背影漸與天色融為一體,似要將一切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