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建回來後,麻妮婭以為自己起碼要在床上躺兩天。她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很早就醒來了。精神飽滿得要從身體裏溢出來。看了看時間,才六點十五分。又翻身躺下。要在平時,隻要重新躺下,她最少還能再睡三個鍾頭,這一天卻怎麼也睡不著,眼睛合起來一會兒就自動彈開,反反複複很多次,抬手蹬腿都很有勁。
咬著牙忍到六點四十五分,麻妮婭打了朱麗的手機。手機響了六聲,才聽見朱麗一聲含糊不清的“喂”。朱麗跟麻妮婭一樣,也是懶床好手,如果沒事,都要睡到中午才起來。麻妮婭對著手機那頭喊:
“豬髒粉,起床啦!”
“你個死人,現在才幾點呀?”朱麗生氣的時候就不叫她甜心了。
“快七點了。”麻妮婭說。
“天哪!這麼早你想幹什麼呀?”朱麗快哭出聲來了。
“今天我們一起去爬山吧!”麻妮婭說。
“你有病吧!”朱麗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麻妮婭見她把手機掛了,嘴裏罵著“你這個死豬髒粉”,繼續打她的手機。打了三個,她都沒有接,直到第四個她才接了,整個人氣得已經跳起來了。麻妮婭聽見她氣呼呼的聲音,快活地笑了起來,說:
“一個鍾頭後,我到你家樓下接你。”
一個鍾頭後,麻妮婭準時到達朱麗家的樓下,她在電話裏說“就來就來”,又磨蹭了十五分鍾才現身。麻妮婭問她說:
“你在樓上生孩子啊?這麼久!”
“人家是待嫁的閨女嘛!總要打扮一下才能見人的,要是不打扮,所有的男人看了都會嚇跑的。”朱麗沒好氣地說。她還在生氣呢!
當然,朱麗的事情還沒有完,坐上麻妮婭的車後,她讓麻妮婭先送她去單位,她要先去打卡,每月獎金裏有一項全勤獎,數目相當可觀,打就有錢,不打就沒錢。朱麗每天都忍痛去打。他們單位實行的是指紋打卡,如果想叫人替代一下,隻能把手指剁下來交給對方,這樣做的成本太大,她還得親自去。打完卡後,她就可以走了,她主持的節目時段是在晚上八點到九點,白天時間可以自由支配。不過,她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她說自己還沒有吃早餐呢!麻妮婭二話沒說,載她去吃排骨麵。
吃排骨麵時,朱麗問麻妮婭什麼時候回來。麻妮婭說是昨天夜裏回來。她問麻妮婭怎麼樣。麻妮婭不知道她說的怎麼樣是什麼意思。她說就是豔遇什麼的。麻妮婭白了她一眼,說,你才豔遇呢!
吃完排骨麵後,坐在車裏,朱麗問麻妮婭說: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甜心。”
“去爬雪山。”麻妮婭說。
一聽說要去爬雪山,朱麗眉頭就皺起來,一副要哭起來的表情,她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用哀求的聲調對麻妮婭說:
“我們能不能不要去爬山呀?去逛逛商場好不好?”
“不行。”麻妮婭斷然拒絕。她隻管往雪山的方向開。
雪山是信河街西邊的一座山,對於信河街的人來說,它介於公園和山之間,比公園要大,比真正的山要小,從山腳爬到山頂,大約需要三個鍾頭。整座山其實是個植物園,是信河街的大氧吧。山上有很多國家保護的珍稀樹種,有蓮香樹,有福建柏,有鵝掌楸,有天竺桂,有花櫚木,等三四十種。是信河街林學院學生實習基地,樹上那些牌子都是他們掛上去的。山上還有賓館和酒樓。每到周末,就有很多人上山,要麼是鍛煉,要麼是度假。朱麗開始以為她隻是開玩笑,沒有想到她當真,她看了看麻妮婭說:
“麻妮婭,你出去跑一趟,腦子跑壞了吧!憑空跑雪山上幹什麼呀?”
老實說,麻妮婭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她隻是覺得身上充滿了力氣,要活動活動筋骨,所以就選擇來爬雪山。而朱麗是她的死黨,所以第一個就想到把她也一起拉來。她知道朱麗不喜歡爬山,遵循的是烏龜生活準則,能不動就不動,實在沒辦法,才動一下,但她們兩個人碰到時,說話和做事都喜歡衝著對方的軟處來,對方越是不喜歡,她就偏偏要這麼做。她們兩個有時也會為某一件事吵架,每次吵過後,轉身還是好姐妹。還是死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