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三兒的帶領下,莫孤影兩人來到了玄字廂房外。小雲自始至終不曾插嘴說過一句話,隻安靜的推著輪椅。
進房後,小雲便將莫孤影推至裏間,而自己則在外間等候。
這廂房處在在千品樓的後院,周圍異常安靜,唯有風吹打著樹葉發出的沙沙響聲。
莫孤影推著輪椅行至桌邊,伸手,將罩著燭火的燈飾取下,而後輕輕地扭了扭裏層的蠟燭。
隻聽“嗤啦”一聲,原本封閉的牆上出現了一道暗門。
莫孤影左右環顧了四周,確信周圍沒人後,便從暗門那推行進去。
待莫孤影完全進入此門,這門便怵地關上了,前後不過須臾片刻。
若非熟悉此地之人,怕是也想不到此處會有暗門吧。
輪椅滑動地麵的聲音漸漸清晰,坐在暗門裏的人微微勾了勾唇,道:“嘖嘖,怎地這麼久才來,可讓我好等。”
莫孤影慢慢地推著輪椅,來到了暗門裏處。
隻見這暗門之後別有天地,乃是一間廂房,書架、床鋪、桌椅樣樣齊全,布置得到比外間更為華貴,紗帳帷帳,無不是鑲著金邊的。更甚的,乃是照明之物,竟是鴿卵大的夜明珠。
莫孤影看到這般行頭,心裏直歎可惜。不過暗想道此人一貫的行徑,倒也隻有暗暗歎氣了。
“你仍是一貫的鋪張浪費,可惜了。”莫孤影環顧了四周,搖了搖頭。
他推著輪椅,來到那人的麵前,打趣道:“嗬,你們牽機樓打探消息的能力當真厲害,那日我方說要來江隨,你便傳信與我相約了。若我未記錯,這白鳥從長樂飛到揚都,也需不少時日吧,莫非你們牽機樓有預知能力不成。”
此時,若有人聽到莫孤影口中的“牽機樓”三字,必定驚詫。
牽機樓,乃是做暗殺與打探生意之處。隻要你出得起錢,便沒有牽機樓殺不死的人和探不到的消息。江湖中人雖惡牽機樓窺其隱私做法,但誰不擔心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入牽機樓手中。是以牽機樓在江湖上讓人畏怯。而其樓主樓玉茗,江湖中卻無人見過,凡樓中要事,皆是其左右副手代理,甚為隱秘。
因其特殊的職能,與地處位於北方的國都——長樂的緣故,江湖人便將牽機樓稱為“北樓”,白道之首“南府北樓”中的“北樓”。
而莫孤影眼前這人,竟是不曾在江湖中露麵的牽機樓樓主,樓玉茗。
隻見樓玉茗此人,雙目含珠,媚眼如黛,一顆淚痣點綴在左眼下角,端得是一番風情。身著一身明黃色的寬袖長袍,上用金絲線勾綴著暗金花紋,一條金絲腰帶下,掛墜了一塊通體翠綠的玉佩,整個人就如個金燦燦的元寶。但如此粗俗的裝扮在他身上非顯俗氣,反倒顯出一種嫵媚。
他手中拿著一把鎏金扇,扇骨剛硬無棱角。
若是品器高手觀之,必會發現,此乃傳世神兵“鐵骨扇”。隻是樓玉茗素喜豔色,派人將原本烏黑的扇柄,生生鑄成了金色。隻歎這一把名兵,到成了他賞玩之物。
將近五月的天氣,仍帶些涼意,可樓玉茗卻仍拿著扇子扇著風,自作高雅。
“嗬嗬,此乃機密。”樓玉茗拿扇子擋了擋唇,掩飾了嘴角不明意味的笑。
“況且,武林大會,興許他會來也說不準。你等了他這些年,不管這事兒準是不準,你終是要賭上一賭的,你又怎會不來呢。”
“你倒是了解我。”莫孤影緩緩地摘下了麵具,放至桌上,搖了搖頭笑了。
“唰”地一聲,樓玉茗收起了手裏的扇子,他突然半趴在桌上湊到莫孤影麵前,疑惑地問道:“我實是不明,同是為你所救,為何你卻鍾情於他而非我?”
原來當年莫孤影雙腿致殘,而後被毒藥所害毀容,大病一場後身子常常犯病。
正所謂久病成良醫,莫孤影到是鑽研出一套醫術來。雖比不過二十年前失蹤的“鬼醫”路文華,亦不及行雲宮的右護法“玉麵神醫”溫陽,但他的醫術若放到江湖上,也可算有所成就了。隻可惜,醫人卻不能自醫,不然莫孤影也不會仍舊這般容貌了。
但也就是這般的醫術,在機緣巧合下救了當時受重傷逃至莫府療傷的樓玉茗。
兩人之間惺惺相惜,到是生出朋友的情分來。
是以這幾年來,莫孤影常常與樓玉茗暗中聯係,交往甚密。
這份至誠之情,對身處人情冷漠的莫府的莫孤影來說,可謂心中那旭日的陽光了。
莫孤影下意識地將身子朝後靠了靠,偏離了湊過來的樓玉茗,他自嘲的一哂,“嗬,你若不知,我又何嚐會懂。不過,我與他相識在先,緣之一字,亦講求先來後到。”
樓玉茗看到莫孤影的躲避,眸色一黯,又正坐回來。
莫孤影淡淡一笑,化解尷尬,他轉換話題道:“武林大會的事,你有何看法?”
樓玉茗漸漸地收起了慵懶的表情,正色道:“說到這事,我倒是覺得奇怪,我的探子竟然探不出更多的消息。這次武林大會,我總覺得開得甚是蹊蹺。”
他執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皺眉道:“依你所言,這次大會,莫裘天欲將盟主之位讓給莫奉青。但若細想起來,這莫裘天正當壯年,而莫奉青雖在江湖上有些名氣,卻是心性未定,比起他的父親尚缺了一份穩重與老練。莫裘天如此輕易讓位,不怕眾人不服莫奉青?況且,比莫奉青武功高的人可多了,莫裘天又怎地如此篤定莫奉青必勝?他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原來當日莫裘天突然提出要將武林盟主之位讓出之時,莫孤影便聯想到了那個雨夜裏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