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我們的能量全部發揮出來會使我們得到快樂,而這種奮鬥是不帶目的性的。拿愛情作個例子。愛情是無目的的,盡管許多人會說愛情肯定是有目的的,他們之所以需要愛情是因為它滿足我們性的需求、結婚、生兒育女、過正常的生活,但是實際上這也是沒有目的的愛情。在這種愛情中,存在而非毀滅起著主導作用。它是人的自我表現,是人的能力的充分發揮。但在我們這樣的文化中,在這樣一種由成功、生產、消費等外在目的決定一切的文化中,這類愛情已變得越來越少。它消失得這樣遙遠,以致我們已經忽略淡忘了。

談話已經成為一種特殊的商品或一種特殊方式的戰鬥。如果談話戰鬥是在大批觀眾麵前進行,那就形成了一種辯論比賽。參加者互相下毒手,都想將對手置於死地。有的人談話隻是為了顯示他是多麼博學、超群出眾。還有的人是為了證明他自己又一次正確了。談話確是他們證明自己正確的一種方式。他們進行談話時堅持己見,毫不退讓,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對方將說些什麼,但他們所顯示的是誰都不能動搖對方的立場。

談話的目的應該是交流而非戰鬥,因此輸贏不應成為計較的問題。甚至談話者所說的話是否有深意和令人信服,也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他們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下麵這個例子可以證明這一觀點。假如我的兩個精神分析學的同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其中一個說:“我很疲乏。”另一個答道:“我也有點。”這種交談聽起來像是很平庸的交流。但實質上不一定平庸,因為這兩個人做同樣的工作,他們了解對方的累。他們是在進行真實的有人性的交流:“我們身體都很疲乏,我們都知道對方是如何的疲乏。”這樣的談話要比兩個知識分子用莊嚴的詞句滔滔不絕地討論關於某種最新理論的談論更像是談話。因為他們隻是分別地進行獨白,交流的成份很小。

談話的藝術和談話的樂趣,這些將再度成為可能,但是隻有在我們的文化發生了重大變化,即隻有當我們自己從偏執狂中,從受目的支配的生活方式中解脫出來的時候,這種可能才有可能實現。我們應該培養這樣的態度,即努力對人類潛力的充分認識和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