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範家幼叔下沈州,金陵王氣黯然收(1 / 2)

身在金陵城碧荷樓裏的徐麟,並不知道北京城裏有那麼兩撥人在笑談他的聞達和密議他的生死。但他卻百分百地肯定,如果範輝嶽就是那位謀求聞達於蠻酋的範文程,數典忘祖,則死有餘辜!

氣氛良好的接風洗塵宴會,鬧出禍從口出的事情,主客都覺得很是敗興。盡管徐麟已經已經拍了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不牽連太倉二張和傲菡小姐,但張溥與張采仍然受驚不淺,紛紛起身告辭。

倒是傲菡雖隻女流之輩,此時卻表現出了莫大的勇氣善良,不僅不走,而且款款一禮,“徐大人能否當作沒聽見,就此放了那酒後狷狂的秀才?可憐他也是人生父母養,可憐他也是十年寒窗苦。。。。。。”

美人求情,徐麟非常認真地想了再想,苦笑著扶起傲菡,誠摯地回答道,“傲菡菩薩心腸,不啻於觀世音慈悲為懷,令楚瑜敬重有加。如果是其他人事,縱有一千樁楚瑜也不敢違拂傲菡小姐,但這件事是不行的。傲菡小姐,楚瑜隻能向你保證,若範輝嶽的名字不叫範文程,我馬上禮送他離開金陵,絕不傷他一根汗毛!”

傲菡一愣,眼眸晶晶亮閃,把徐麟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仿佛是在看一件絕世珍品,笑道,“大人說出此等肺腑之言,如同是錦衣衛裏出淤泥而不染的良品,傲菡能結識大人深感榮幸。既然如此,傲菡便令人續酒回燈與大人小酌等候,拭目以待,看那範輝嶽到底是否範文程?”

說完,傲菡果真又坐了下來。昏黃燭光之下,杯來盞去之間,她盈盈笑語,竟然和徐麟話起家常來,甚至諸如家門學塾之類的瑣屑事,她也和徐麟聊得饒有興趣。而傲菡佳人容貌氣質如蘭,又不似十三太妹那般尚有稚氣,她談吐溫婉,擅於傾聽,偶然間提及適才徐麟獨喝悶酒的事情,關切垂詢下來,讓徐麟倍感融洽,如沐春風,若不是借屍還魂之事太過駭人聽聞,隻怕徐麟早已經一吐為快了。

但正因他這欲說還休的鬱鬱難言,恰好是讓女兒家愈發好奇的憂鬱深沉,談興更加濃厚,不知不覺中,時間居然在唇齒間過去了個把時辰。

直到碧荷樓內酒客喧囂之聲漸漸消散,徐麟這才驚覺不妥。“咿?百佳百良,乃是錦衣衛裏的孔武將士,前腳追後腳地趕出去,捉拿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外地書生,用得了這麼長的時間?”

正要起身出去瞧瞧,張百佳卻帶著兩名兵馬司小兵,終於抓完人回來了。

可是,被五花大綁的人,並不是範輝嶽,卻是一個大家並不認得的青年小廝,而頭破血流的人,並不是那小廝,卻是徐麟認為是孔武將士的張百佳!

自己屬下見了紅,徐麟當然大吃一驚,傲菡也是莫名其妙。

百佳一邊捂住頭上胡亂纏著的血布,一麵眨巴著青紫的熊貓眼,怒道,“大人啊,那姓範的崽子跑得好快,卑職倆追出去,直追了兩裏多遠才在他下榻的客棧門口摁住了他。可萬萬沒料到,範輝嶽竟然還不是普通的秀才,除了這個小子以外,隨從他的還有七八個壯碩人物,都是精通拳腳之輩而且還有兵器,圍著我們倆一頓好打。幸虧是街上兵馬司巡丁聞訊趕來援助,不然卑職倆可就。。。。。。除了這小子被擒,其他人都跑了,百良也負了傷,現在還在醫館裏躺著不省人事呢。。。。嗚嗚嗚,他要是有什麼不測。。。。。”

徐麟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盯著那小廝,手已經去摸腰間的刀把了。

傲菡則趕緊吩咐少女們幫張百佳再包紮一次,又急忙問那小廝道,“你家範秀才,是否名叫範文程?”

小廝被徐麟的臉色嚇得發抖,搖頭道,“不是,範文程是我家二少爺的名諱啊,剛才你們要抓的是我家二大爺,叫範梓。”

“管他叫什麼,隻要是範文程家的人,都叫範死!”

徐麟終於忍不住,怒吼了一聲,轉臉看向傲菡,略略有些歉然。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拒捕,並導致錦衣衛兩名試百戶重傷的事一發生,而且還驚動了五城兵馬司,便是徐麟想兌現剛才私底下的那個承諾,那也是絕不可能的了,更何況,範輝嶽還真是範文程的親人,記得他們家一窩子的漢奸啊。傲菡也知道拒捕事發之後的輕重厲害,並沒有多說話,隻是親自倒水給他擰了把熱毛巾,便起身告辭而去。

美人既去,徐麟再無約束,拔刀在手,獰笑一聲,“小子,告訴本大人一切,放你一條生路。不然,把你扔進錦衣衛大牢裏麵。。。。。嘿嘿,那裏麵所上演的殘酷之事,連本大人都沒有耐力學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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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梆,“宵禁戒嚴,閑人回家,如見生人,速報保甲!”

鐺鐺鐺鐺,“客棧酒肆,勾欄煙花,一律歇業,等候稽查!”

拒捕案,雖沒有銀庫劫案那麼鬧得滿城風雨,但其性質的惡劣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涉及宣揚反語的大逆之罪,又抗擊前來逮捕的錦衣衛官員,更是繃緊了整個金陵城裏各緝捕衙門的神經。當晚事發之後,鎮撫司緹騎四出,應天府捕快加班,兵馬司封鎖便門,全城宵禁,笙歌熄絕,三衙聯合,拉網搜捕,遇門踹門,遇府叩府,便是犄角旮旯也不放過,大有不逮到範梓等凶徒絕不罷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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