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騰出手鬆了鬆紮在腰間的腰帶,摸索著將它繞過了初七,把她緊緊地捆在身前。
已經到了北城門,他感覺到了背後窺視的目光。
他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中的變化:它察覺到他的意圖了!
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試圖弄出些什麼來當障礙,他立即邁開步子,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拚命地跑。
應該感謝此時風是從南方吹來,而他們在朝著北方跑。下風口的好處不僅是它追尋他們更加麻煩,而且方便嗅覺敏銳的初七能更早地發現它的蹤跡。
夜毅曾經回頭看過它一眼,他能從它不自然的奔跑姿勢中發現它應該是受過傷。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它沒有在夜毅和初七初次進城的時候攻擊他們。
它在觀察他。
如果夜毅沒有試圖逃跑,它應該會接著潛伏下去,不會輕易對他們動手;但是最終它還是會在饑餓和獸性的刺激下企圖獵殺他們:一個受過傷的男人,和一個瘦弱的小女孩。
夜毅應該感謝它的謹慎,如果它在第一夜就動手,措不及防的他們肯定會遭殃。那一夜他因為悲喜間的巨大起落傷了心神,睡得昏昏沉沉,失去了一貫的警惕。
他和初七在森林中的小河邊駐足休息。憑借著風向和初七的嗅覺,他們已經拉開了和它的距離。而且之前夜毅抱著初七趟著河水走了很久,相信它這一次不會像之前一樣輕易地追來。
初七也證實了這一點。
她在風中吸著鼻子嗅了很久,告訴夜毅沒有聞到它的氣味。
“這裏到處都是狐狸的味道。它不敢來的。”
初七點著頭肯定地對他說:
“狼都怕狐狸!”
初七的話並沒有帶給他多少輕鬆。
狼怕狐狸?如果是之前戰場上的情況看來,這也許是可能的。這裏到處都是狐狸的味道?那麼它就會變得更謹慎了。
然而夜毅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它的行動變得更謹慎,意味著它會進一步觀察他們的情況。他不會認為它看不出他們的致命的弱點:
他們雖然一直待在下風處,但是它可以選擇繞到他們背後的下風口;它能相對容易地在這裏覓食,他們卻做不到;最致命的是它能夠並且習慣夜行,可以在夜間對他們突襲,而他們不可能連夜的警戒,因為他們還要在白天不斷逃亡。
它是獵手,他們是獵物。
當獵手擁有如此大的優勢的時候,作為獵物的他們如何才能夠逃出去?
分散逃亡?那和將初七扔出去送死有什麼區別?不用想也知道初七必定是第一個被襲擊的目標。
拚死一戰?現在他的傷勢在激烈地追逃中加劇了,內力也還是沒法運用;手裏僅有的武器是一把菜刀。
他不認為僅僅隻有這些就能憑著勇氣殺死凶殘的獵手。
何況他還要保護初七。
他坐在地上思考,兩眼茫然地看著前方。直到初七走到他的他的麵前,獻寶似的將手伸到他的眼前。
初七的手上拿著幾朵不常見的花。花不大,但很漂亮。紅褐色的花瓣簇擁著金黃的花蕊,陣陣幽香從花心飄出來,鑽進他的鼻子。
他笑著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柔聲對她說:“很漂亮。”
初七有些得意地翹著嘴,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是狐兒花,有很多狐狸的地方才會開。”
她將手裏的花塞到自己的嘴裏,一麵嚼著一麵含糊地對他說:
“狐兒花嚼爛了抹在身上,味道就變得跟狐狸一樣。”
她吐出嘴裏嚼爛的花,攤在自己的手心,遞到了夜毅的鼻子下麵。
他馬上聞到了一股劇烈的騷臭味。
初七說的沒錯,他曾經捕獲過的狐狸身上也是這種味道。而且在七七的身上也聞到過。
雖然他不認為掩飾了氣味就能逃脫獵手的追殺,但是初七找到的寶貝打開了他的思路。
他想到了一個將獵物和獵手的身份轉變的計劃!
皺著眉細細地思考,他思考著自己的計劃中的每一點可行性,同時盡可能地修補著每一處可能出現的漏洞。
他越想越興奮,越想越覺得可能。
他哈哈大笑著抱起初七,用力地揉著她的頭。
“真是個好姑娘!”
他抱著她原地轉了幾個圈,然後將她放在地上。
“盡可能地找更多的這種花。”
他對初七說:“我們能不能活下來就靠你了!”
他抬起頭,看著樹上高高掛著的果子:“而我,自然就是收集更多的食物!”
說話,他看向南麵,笑著大聲說:
“來吧!”
“讓我們來大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