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獵人與獵物(上)(1 / 2)

夜毅會簡單的做一些吃食,但是不大會生火。好在初七能熟練地用家裏的兩塊黑石頭,也不像夜毅那般總是把柴火塞滿灶膛。

其實夜毅也隻知道簡單粗暴地將食物剁碎,加點鹽在鍋裏翻炒。但就是這樣簡陋的飯菜,初七也會把它全部吃完,哪怕自己撐得幾乎張不開嘴。

所以,盡管食欲不佳,夜毅也盡可能的多吃一些以免初七被撐壞了;而他的身體也因此恢複得快了一點。

狐族自南襲來,城內的百姓應該是朝北逃離了。他也想過立即出發朝北去尋找他們,但是他在北門外發現那些人幾乎是一出城門就四散逃離,以至於到處都是逃亡的痕跡。

到處都是痕跡對於他來說就是根本沒有線索。他不可能在這些線索中尋找到她們逃亡的方向;他也不可能憑直覺找個方向追尋下去。如果那樣,還不如他等在城內,看有沒有人發現定南城沒有被破壞從而大著膽子回來。如果有那樣的人,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柔娘的線索的可能要大得多。

而且,他還在擔心著另一件事。

兩天來,他和初七小心地在城裏搜索食物,尋找一切可能的線索。他不敢動作太大太明顯,因為這兩天他總是覺得有什麼在窺視著他們,而且進城時看到的破城門和盤旋的禿鷲也在提醒著他:這裏並不安全。

他相信自己在戰場上鍛煉出來的直覺,所以他決定今天搜索完城北的一小片之後就帶著初七離開。

而現在,從他眼前洞開的大門內隱約飄來的血腥味更是拉緊了他腦中的弦。

他把身旁的初七拉到身後,將從家裏拿來的菜刀舉到胸前。

“跟緊我,小心點。”他對她說。

走進大門,血腥味變得濃了些。門內四散的家俬告訴他家主人曾經企圖堵住大門,但是還是被外力強行推開了。

小心地提防著四周,他帶著初七在一張床下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刺鼻的血腥味還在從那裏傳出來。

躲起來的多半是女子或者孩子;更有可能是女子帶著她的孩子。如果家裏有個壯丁,在定南城其他人逃跑的時候恐怕已經跟著逃離了。

他們隻能將生存的希望放到了堵住的大門上,以為躲在床下的地窖裏就能活下來。

他們的幸運是看起來狐族的大軍並沒有攻打定南;而他們的不幸是這裏依然有凶手。

他們一定已經死了,而且就死在這幾天,說不定就是在夜毅和初七進城之前。就在剛才地窖口,夜毅已經從那血腥味中判斷出他們大致的死亡時間。

這種情況他不應該試圖進入,因為他不能判定凶手到底還在不在地窖裏。如果凶手還在那裏,貿然地進入就等於將自己送到刀口上。盡管他的身體有所好轉,但是他依然提不起內力;他的骨骼還沒完全愈合,很可能在大力一擊之下再次折斷;他試圖召喚他的“承影”,但是沒有得到過任何呼應。他原本不會在自己這樣的狀態下跟實力不明的敵人戰鬥,而且他身後還有初七。

偏偏這樣的情況是他這兩天一直所擔心的:

這裏不是燕小六的家,但誰又敢說裏麵的就一定不是小九兒?那個獨自一人的小孩子,極有可能在一片慌亂中隨便找個看起來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如果他沒有進去看一眼,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安生。

沒有貿然地直接衝進去,而是在廚房裏讓初七幫忙生了個火。將點燃的木柴扔進地窖,他就在地窖口借著火光朝裏看。

撕開的胸腔、飛濺的血液、消失的內髒以及殘破的四肢。裏麵隻有一具屍體,他從屍體的發式上看出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婦女。

不是小九兒。

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還是將初七護在身後,他小心地帶著她出了這間屋子。

這次冒險進入,讓他肯定了他之前覺得有人窺視的感覺沒錯,而且他極有可能已經將他們當成了獵物,隨時準備對他們發起進攻。

定南城不能待了。

必須馬上離開!

他拉著初七的手,沒有朝著家,反而朝著北門走。他盡量地使自己看起來依然是在搜尋著什麼,而不是隨時準備逃跑。

快到北門的時候,初七停下來不走了。

一身冷汗的夜毅焦急地看著她,使勁拉了拉她的手。

初七仰著頭,有些委屈地對上他越來越嚴肅的眼神:“我們不回去了嗎?”

她不等他的回答就接著說:“你寫給我的詩還在家裏。”

“也不拿了嗎?”她看著他,帶著懇求地問,最後低著頭不說話了。

夜毅將她抱起來放在懷裏,讓她將手環在自己的脖子上抱緊,飛快地對她說:

“那間屋子裏的人被殺了,凶手還在城裏。”

“他可能已經盯上我們了,我們必須馬上逃。”

初七聞言微微抬起了她的頭,湊到他的耳邊說:

“是大狼。”

“我在那間屋子裏聞到了狼身上的味道。”

夜毅眼神凝重,手不自覺地抱得她更緊些。他不敢把她放到身後,害怕隨時可能到來的背後的攻擊。他慶幸自己沒有卸去身上破爛的甲胄,這也許可以讓他不至於一擊即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