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最先的屍巫眼中的幽光更加耀眼了,我發現,這似乎是他笑的方式:‘以我們的生命和靈魂起誓,我在此宣布:瑪麗薇·西蒙,阿卡德·雷文,這兩個忠貞的年輕人正式結合在一起!他們將擁有共同的愛,共同的幸福,共同的責任,共同的權利!以及這個共同的新生命!’
兩個年輕‘人’立刻熱烈地擁抱在一起,亮晶晶的液體從各自眼中流出,又相互混合,落於塵埃。多麼熟悉的場景啊,我一瞬間明白了:這是婚禮,亡靈的婚禮!這也是洗禮,為伴隨著兩個年輕人的結合而誕生的新生兒的洗禮!多麼神奇啊!多麼激動人心啊!
我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家鄉小教堂裏的那個老神甫,我仿佛已經看見他站在聖壇上慈祥地笑著:‘現在,以神的名義,將這個可愛的生命賜予你們!……’
‘現在,以生存的名義將這個生命賜予你們!’老屍巫的聲音再次把我從回憶中喚醒,隻見他振臂呼道:‘約瑟法!這孩子名為約瑟法!約瑟法·雷文——寧靜而舒適的天鵝絨!其義為:黑夜之王!’
亡靈們頓時沸騰了!幾百‘人’開始有節奏地打起拍子,口中高喊著:‘孩子!孩子!孩子!’而我,一個人類此時也是無比激動!那孩子長得怎樣?他可愛嗎?期盼的心讓我忘記了亡靈與人類的區別。
另一個屍巫抱著一個繈褓走向年輕的夫婦。就是孩子嗎?那位新婚妻子笑咪咪地迎上去……
繈褓突然撕裂開來,從裏麵衝出來的是一團青色的影!哪裏有什麼孩子!那是一個幽靈,幽靈!它穿著古老的鎧甲,腰上配著古老的劍。很熟的劍,很熟很熟,那個幽靈我一定認識,絕對!
幽靈拔出了劍,旋風一樣撲向那位新婚妻子!太快了,她的丈夫,那位叫阿卡德的年輕人剛想阻止,就被幽靈打倒在地,劍劃開了風,紫雷在飛舞,阿卡德的血在飛揚!太可怕了,這種劍技,我隻見一個人施展過。
屍巫還有亡靈們仿佛從來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鄂然呆立。而那位妻子仿佛神誌混亂了一樣,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危險啊,太太!我在心裏急叫,完全忘了她是一個亡靈。
‘我不知道你為何痛苦。有什麼事讓你這樣痛苦卻還必須去做,你求生的依戀又究竟來自何方……不過你放心吧,從今往後我會幫你分擔的。因為,你是我的兒子!’那位妻子——瑪麗薇無比慈祥地抱住了幽靈,一顆顆淚珠滴在幽靈身上。這是奇跡嗎?幽靈並沒有傷害亡靈女子,而是把身子深深地埋入媽媽懷中。
它的心聲此時傳來。那是仿佛落雷般響徹天際的聲音,但我認為聽得見的隻有幾人——它的父母瑪麗薇、阿卡德,還有我!
‘已經夠了。無情的戰爭,沒有意義的鮮血……大陸的動亂必須被終結!’幽靈的心這樣呐喊,身體開始變小。
‘原來你的願望是這個啊……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負著這樣的命運。’瑪麗薇流著淚緊抱著幽靈縮小得和嬰兒一樣大小的身體。
‘放心吧,’阿卡德忍著傷痛走過來,將幽靈抱過去:‘在你出發前,爸爸會支持你,守護你的,所以,現在請你好好睡一下,養好精神吧,我可愛的孩子啊!’
幽靈此刻已完全化為剛出生的嬰兒,在爸爸懷裏睡著了。亡靈們見狀再度發出祝福的叫喊。
但我已經沒有那心情了,那個幽靈我認識。‘大陸的動亂必須被終結!’曾有一個人這樣對我說過,而那個人我本以為永遠見不到他了的——
法耶魯!……
第二天,我回到客店並離開了封印之地,也許我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以前我回來是因為這裏有法耶魯,即使他已經逝去了,但這裏還有他和我的記憶存在。但現在,法耶魯已不是原來的法耶魯了,原來的法耶魯我再也見不到了。那麼,這裏和回憶也再也不需要了。
現在想起來,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切也許都是法耶魯安排的呢,為了向我告別……
別了,法耶魯,祝福你,法耶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