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子平和公孫胤楚的馬車漸行漸遠,楊浩然和沈雪撐開油紙傘,走在仍然在下雨的世界裏。泥土散發著醉人的味道,行人匆匆,隻有他們兩個悠閑走著,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楊大哥,我覺得公孫公子和朱公子,好像在試探你?”沈雪小心翼翼的走著,她今天的繡鞋是自己最喜歡的一雙,但是當楊浩然邀請她陪同散步的時候,她還是答應了。一個聰明的女人,不都是從來不說自己的苦,卻巧妙的讓喜歡的人看到嗎?
“恩,確實是這樣的。”楊浩然撐著油紙傘,眼睛卻看著被漫天細雨遮蓋的煙波湖,“他們說的問題,或許都是真實發生的,但是要說沒有解決的辦法,打死我都不相信。”楊浩然冷笑道。
東南鹽商難管嗎?難管,但是一個超品的王爺,手握軍政大權,還製服不了幾個鹽商,說出去也真是天下奇聞了。而且,吳王在那裏經營了幾代人,連幾個暴發戶要是都控製不住,那就太窩囊的,還說什麼鎮守東南,真是笑掉大牙了。
楊浩然甚至不揣惡意的想,鹽商甚至和吳王已經在一個碗裏吃飯了。楊浩然翻看過近一年的國朝大事記,每次那幫吳王那邊被彈劾,他自請處分的時候,總有一批文官為他辯護,這些官員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妙就妙在都是閑職,不怕貶謫卻又讓人頭疼那種,他們最明顯的特點就是出身東南。要說和吳王一點關係沒有,鬼都不相信。
西南錢荒沒辦法?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如果巴蜀是沒有管理的地方也就算了,但是你身為劍南節度使,手中的銅礦可是實實在在的,如果願意,完全可以承擔巴蜀地區的銅錢流通工作,隻要向朝廷提出方案,楊浩然覺得除非是傻子,否則絕不會阻礙蜀王的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
但是我們的蜀王,一邊向朝廷大發苦水,蜀地鐵錢流通不便,希望朝廷放開銅礦開采的限製,讓蜀地百姓獲得福祉,一邊又私下裏開采銅礦,牟取暴利。孫用曾經說,如果第一代蜀王還算是個書生意氣的儒生的話,那麼後麵的蜀王們就成了銅臭味滿身的商人了,一點書香門第的樣子都沒有。
為什麼蜀王這麼做?兩個字,藏拙。向朝廷倒苦水,請求開放銅禁,說白了也是希望蜀王自己的銅礦合法化,也讓朝廷裏那幫政敵們少一點攻擊他的借口;第二,也是希望憑借著朝廷的解禁令,大肆購買銅礦。作為蜀地最大的地主,如果蜀王想買,整個蜀州的銅礦都能納入他的名下。百姓疾苦,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而已。
“那他們為什麼又要試探你呢?”沈雪問道。
“傻瓜。這不僅僅是試探,更是一種旁敲側擊的詢問。”楊浩然說道。
“什麼意思?”沈雪閃著疑惑的大眼睛,一絲秀發調皮的搭在她精致的臉上,顯得有些可愛。
“不明白嗎?舉個例子,一般情況下,如果別人向你訴苦,你們關係還不是太熟悉的話,你會把心裏的真話告訴他們嗎?”
“當然不會啊,我也會向他訴苦吧,或者敷衍塞責。”
“對啊。就像是我和他們也不熟,按照常理,他們說東南問題一堆,西南問題一堆,我該說哎呀,我們東北問題也是一堆,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湊在一起抱怨抱怨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