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轉頭問季曉鷗:“這人怎麼處理?”季曉鷗磕巴都沒打一個,不假思索地回答:“扔出去。”那男人又蹦起來,擼起袖子湊近季曉鷗,充滿酒臭的口氣幾乎噴在她臉上:“哪兒冒出來的獨頭蒜,你算哪根蔥啊?這是我家,去你媽的……”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尖叫一聲:“救命……”
是嚴謹揪住他的領子,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挾起他往門外走。那男人兩條腿拖在地上又踢又踹,掙紮得像一條岸邊離水的魚。無奈嚴謹的兩根手指就像老虎鉗子一樣堅硬,任他使出吃奶力氣,卻無法撼動任何一根。
一直把他拖到樓梯口,嚴謹才鬆開手,照他後背搡了一把:“趕緊滾!再讓我看見,我肯定把你揍得你媽都不認識你!”
那男人明顯不吃眼前虧的樣子,一瘸一拐地下了樓,同時嘴裏恨恨地嚷:“行,你他媽的給我等著!看我不找人揍死你!”
聽到這句惡狠狠的威脅,嚴謹反而笑了:“好,我就在這兒等著,你不來你是孫子!”
回到湛羽家,隻有季曉鷗一個人正在打掃過廳的衛生,從沙發下掃出二十多個煙頭,也不知那男人在這裏盤踞了多久。
嚴謹問:“人呢?”季曉鷗趕緊過去輕輕關上臥室門:“你小聲點兒,她剛睡下。
今兒給氣得夠嗆。”嚴謹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季曉鷗,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沙發不知是哪年的老古董,被他高大的身軀壓得嘎吱嘎吱一片亂響,似乎隨時都能散架。身下的彈簧早失去了彈性,一隻隻頂出來,硌得他屁股生疼。嚴謹咧咧嘴,硬是忍下了。
季曉鷗斜睨著他:“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出現?”
嚴謹嘿嘿一笑:“我有特異功能,知道你要遭難,英雄救美來了。”
季曉鷗呸一聲:“英雄個屁!還把人好好的門給踹了,神經病!看你怎麼修理?”
嚴謹撓撓後腦勺,多少有點兒尷尬。季曉鷗說得對,門總要給人修好。可那門框已經讓他一腳給踹劈了,自己動手修複的可能性太小。他想了想,給他城裏另一家餐廳的經理打了個電話。
那經理回答得幹脆:“修門的我不認識,您要覺得行,我倒可以介紹個做防盜門的過去,直接裝一新門得了。”
嚴謹當即同意:“這辦法好,就裝新門。”
等防盜門廠家上門的工夫,嚴謹總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他萬萬沒想到,方才那男人,竟然是湛羽的生父。
“我靠!”想起湛羽楚楚可憐的小模樣,他有些走神,“看來遺傳基因這東西也不可靠。”
“湛羽長得像他媽媽。”“他媽也跟他長得不像啊。”
“你見過人家年輕的時候嗎?”季曉鷗搶白他。“算了算了。”嚴謹嗬嗬笑,不想再探討這個話題,“老倭瓜都有串秧的時候,何況是人!“放屁!”
“你看你看,又不講文明禮貌了。說說,你怎麼會跟你舅舅動手?”
“什麼舅舅?我怎麼會有這種親戚?”提起湛羽的父親,季曉鷗還氣得咬牙切齒,“我從來沒有見識過,世界上還有這麼極品的渣男人!”
原來湛羽的父母當年在一個廠,七八年前一起下崗。李美琴還好,很快在醫院找到一份護工的工作。湛父因為酗酒和不願吃苦,街道給介紹了幾份工作都做不長,過不了一兩個月就會被辭退,沮喪之餘他迷上了福利彩票。別人不過是買幾張玩玩,他卻跟吸毒的人染上毒癮一樣沉迷其中,天天幻想著某天能中個五百萬徹底改變命運,但凡手裏有點兒閑錢,不是拿去買酒,就是全部投進街角那家福利彩票站。後來發展到偷拿湛羽的學費,甚至跟親戚朋友借錢去買彩票,借不出來了就四處騙錢。李美琴沒日沒夜地加班,到處借錢幫他還債。可他每回喝醉了回家都會大罵李美琴是克夫命,不然他早就發財了,甚至開始動手家暴。李美琴忍無可忍提請離婚訴訟。湛羽初二那年法院終於判離,房子和湛羽都留給了女方。
婚是離了,可湛羽父親就沒停止過對前妻的騷擾,時不時回來要錢,不給錢就借口自己沒地方住,賴在廳裏的沙發上死活不肯離開,每次都是李美琴多多少少拿出些錢打發走這個瘟神。哪怕前妻生病以後,每月救命買藥的錢,他也照訛不誤。
這回正好撞上季曉鷗,她那火藥桶一樣的脾氣,哪兒能容得下這種事,弄明白來龍去脈,當即就氣炸了肺,馬上打110叫來了警察。
警察來了,湛羽父親卻在警察麵前哭訴前妻當年如何不守婦道,法院判案如何不公,把李美琴氣得當場背過氣去。季曉鷗火冒三丈說要揍他,本來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那人把臉伸到她麵前討打。
麵對那張恬不知恥的臉,季曉鷗眼冒金星,想也不想就揚手抽了他一耳光。幸虧倆警察攔著,季曉鷗才沒有吃什麼虧。
聽得嚴謹直搖頭:“妹妹啊,你知道什麼叫好女不跟男鬥?你一女的,跟男的比,再厲害,體力也不在一個段位上,今兒要是沒有警察,他一還手,你準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