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措手不及的分離(上)(1 / 3)

“你休要多想,按照夫人的意思,收拾你的東西,盡量多帶些,還未能念完的書最好也帶上,軍師交給你的三卷絹書要帶,另外,聽說你有一對漂亮的鐵蓮花,最好也帶著。”趙將軍輕聲說道。

這時門外的那位校刀手首領卻進得堂來,向趙從雨行了一禮,“將軍,先前未敢打擾,蒼先生在側間已經安排了酒水,來請將軍赴宴。”

趙從雨點了點頭,他拍拍黃子期的肩頭,向堂外走去。

若大的堂內隻留著黃子期一人,就像此刻他的心裏一樣。

如果,如果說自己猜得沒錯,那麼夏皇這時可能已經病危,或者說因為那一場敗仗他受了重傷?黃子期不明白這代表的是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一定是一個很重大的消息,既然趙將軍並未明言,哪麼肯定是不能說的,這麼重大的消息如果走漏了,會帶來些什麼樣的變化,黃子期不敢去猜,但他確定,若這個消息是從他嘴裏漏出去的,那麼按照剛才趙將軍的說法,他已經算是將軍親校中的一員,這泄漏軍機,夠得一斬了。

除了這個,現下他最多的卻是想著明天一早就得離開,在莊子裏生活了十二年,將軍又說東西要盡量多帶,難不成還沒有回來的機會?回來省個親的機會總是有的吧?黃子期不禁有些擔心。

如果這樣,隻好去找姑母商量,這沒頭沒尾的就要離開,哪裏能這麼容易。

在門外請了安,黃子期來到姑母的書房。說到這裏,好像隻聽說過男主人在家裏才有一間書房,那姑母怎麼也有一間這麼大的書房?怎麼喜歡老是呆在這書房裏?

出人意料,夫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要麼伏案書寫,要麼對著漆板在作那誰也看不懂的畫,今天,她隻是靜靜地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的小園。

“姑母,我真的明天一早就離莊了嗎?”黃子期站在桌前,輕聲問道。

夫人卻沒有回答,她仍是望著小園發呆。過了一陣,夫人才回過頭來,望向黃子期。

“你來莊上十二年,剛來到時,還隻是個這麼大的孩子。”說到這裏,夫人用手比劃了一下,黃子期看著,估模著那時也就是隻有一肘來長,可能隻有兩尺多點吧。

“我雖不是你的生母,但是一直將你視如己出,除了在念書上較為嚴格以外,整個府上,你應該是活得最寬鬆的人了。”夫人感歎道。

“是的,姑母您待我就如親生兒子一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也早就視您如母親一般,將蒼呢看作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地疼受。”想到過往,黃子期亦是滿滿的感慨。

“既然不能教你修行,那麼我就代你姑父教你好好地念書,這些年是嚴厲了些,你不要怪我。”

“不敢這麼想,姑母教我是想我成材,子期從未有一絲的不滿。”

“那你可記得,我教你這麼多道理,以及為人處事之規,其實到底是教了些什麼?”

黃子期聽到這裏,卻是一愣。這打從記事起,他就開始被帶著識字,看書,這近十年來,除了念書寫字,他唯一的空暇卻是在田裏,哪怕是扶秧,種瓜,點豆,除除雜草,他都很珍惜那不用呆在書房的時間。但是哪怕是這樣,姑母還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校,他也未對念書的事情哪怕有一絲的放鬆。

可是要說道這十年來,姑母教他的到底是什麼,哪裏能一句話就說得清楚。他是真的答不上來。

夫人笑了,她站起身,來到窗前,招招手叫黃子期與她一起看向小園。“這園子裏四時不謝之花,八九常青之樹,我卻最愛那竹子,它有君子的氣度,根深是它的立足之本,但凡它的一切,都是堂堂正正,它從落葉之下以尖頭刺出,其實冬天它就已經冒出來,卻不肯將頭伸出土來,它要苦熬一整個冬天,等到春天來臨,才會展露頭腳,告訴所有人它就會從那小小的一點開始成長,然後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它長高,脫下那身厚重的盔甲,哪裏有人想到它居然生得如此漂亮,它四季青翠,淩霜傲雨,隻是直直的生長,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