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鐵甲艦(二)(1 / 2)

截擊北方的鐵甲艦,那是勢在必行的事。鄭司楚已然發覺經過多次交鋒,宣鳴雷屢屢在傅雁書手下吃虧,對傅雁書有種根深蒂固的懼意,以至於那一次增援喬員朗,他因為擔心傅雁書也在天水省,隻好通過狄複組去讓意圖自立的萬裏雲假冒大統製命令將傅雁書調回去。鄭司楚已是南軍大帥,對眾將的長短優劣全都了然於胸,宣鳴雷可謂他的左膀右臂,如果宣鳴雷一直對傅雁書有這懼意,這場仗還沒打就是凶多吉少。收到這封信號,他一眼就看出了傅雁書同樣對宣鳴雷深為忌憚,所以這封口氣很囂張的信沒寄給宣鳴雷,而是給了自己。一想通這點,他馬上就來找宣鳴雷。南北兩艘鐵甲艦終於是碰頭了,如果天市號落敗,南軍就再沒有任何優勢,狄複組的絕後計也未必靠得住,這場仗到這時候也用不著再打下去,因此馬上就來找宣鳴雷,希望能夠打開他的心結。兩強相遇勇者勝,宣鳴雷其實並不是真個遜於傅雁書,隻是他一直覺得傅雁書比自己精細,在軍校演練時又總是會敗給傅雁書,便種下了這個心結。但鄭司楚旁觀者清,心知宣鳴雷其實與傅雁書並沒有什麼高下,否則鄧滄瀾也不會對他們一視同仁了。隻消打開心結,讓宣鳴雷掃除對傅雁書的懼意,這一仗還是大有可為。傅雁書的三線夾擊之計,說到底正是基於北方這艘鐵甲艦上。如果北方沒有鐵甲艦,王除城便得不到補給,陸明夷最終隻能退出。而陸明夷一退,戴誠孝的補給線也就被徹底截斷,戴誠孝軍也隻能狼狽逃竄了。最後便是傅雁書的之江水軍,一般對東平城無計可施,這條三線夾擊之策便被化解。他見宣鳴雷露出了笑容,心中一寬,說道:“另外,水軍出擊勢在必行,所以我已把將令帶來了,你不必再向我申請。”說著,從腰裏摸出了一塊令牌。宣鳴雷接過令牌,朗聲道:“好,此番定不能讓傅驢子再輕易打敗我了!”

他轉身又上了天市號。看著他的背影,鄭司楚暗暗歎了口。宣鳴雷這話口氣豪邁,可他說什麼“不能讓傅驢子再輕易打敗我”,顯然心裏仍然覺得自己比傅雁書要差上一籌,隻不過自己不會輕易輸掉而已。這話是他下意識說出,自不會有假,鄭司楚本想追上去再說兩句,可轉念一想,宣鳴雷這心結實是根深蒂固,想靠自己一兩句話解開也是不切實際的。

他重又跳上了飛羽的背,看著天市號上的水軍正在跑東跑西地忙碌。雖然水軍出擊勢在必行,但能取得多少戰果,鄭司楚並不抱以奢望。現在真正能夠破解傅雁書這條三線夾擊的,還是釜底抽薪的絕後計。隻是狄複組施行這條絕後計真能成功麼?如果狄複組有一絲半點為自己打算的想法,那這條絕後計也沒什麼效果。可是如果萬一成功了,那其實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狄複組背後的確有人操縱,那人隻是想讓戰火越燒越旺。與其相比,絕後計成功後會造成北方民心再不同情南方的後果反倒微乎其微了。然而,絕後計不成功的話,那南方還是會徹底覆滅。

鄭司楚騎在馬上,嘴角抽了抽,隻覺心裏那麼苦。他抬頭看了看天空,萬裏晴空,白雲如流,這一瞬,不知為什麼,他想起的卻是現在久已淡忘的蕭舜華。

鷹就算生活在雞群裏,一直以為自己也是一隻雞,永遠都飛不出院子,但總有一天鷹會懂得自己是一頭鷹,有著鋼一樣的羽毛,鐵一樣的利爪和喙,當風雨來時,渾身的血液都仿佛會沸騰。

可是,世界上有那麼多鷹的話,對於雞來說那就太痛苦了。就如同現在的世界……

共和二十七年八月初三,東平城五羊水軍有一支艘戰艦突然出發,正是宣鳴雷坐鎮的南軍鐵甲艦天市號。為了掩人耳目,天市號被漆了一層木色的漆,偽裝成尋常的雪級戰艦,同時一艘雪級戰艦則被偽裝成天市號。這是談晚同的主意,如果北方誤以為天市號仍在東平城裏,很可能認為這艘離開東平城的雪級戰艦隻是回五羊城執行例行任務的。

在天市號的船尾,宣鳴雷拿著望遠鏡看了好一陣,才放下了。東陽城裏並沒有船隻駛出,難道傅驢子被瞞過了?宣鳴雷想著,心裏卻也更多了一分信心。

趙西城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行了一禮道:“宣將軍,如意機已經準備完畢,要不要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