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鋌而走險(二)(2 / 2)

程迪文仍然不卑不亢地道:“不論是不是前任大統製的過錯,現在他都已是古人,也就是說,南方舉旗的最大原因已經不再存在,現在也已經有了和談的契機。大統製,結束戰爭,不是一定要分出勝負來,兵法有雲,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善之善者。如今既然有了這個機會,若是錯過,豈不是萬分可惜?”

馮德清並不知兵,但“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句話他自是知道的。雖然明知程迪文是來下說辭,可是這一番話仍然讓他忍不住心動。結束戰爭,這本來就是他最大的願望,強令傅雁書按時出擊,為的也正是這個目的。隻是他一向覺得唯有戰爭才能結束戰爭,現在才省得原來結束戰爭並不隻是一途,這另一條路損失要遠遠小得多。其實這番話也正是程敬唐在會議上說過了一遍的,不過當時馮德清突然衝入會議中,根本沒去聽程敬唐說了些什麼。剛聽到程迪文旁敲側擊地說大統製也有錯誤,他險些便要怒言斥責,但聽到他說現在是結束戰爭的最好契機,卻也心中一亮,問道:“南方會同意和談麼?”

“南方原本就不如北方人多地廣,實力也有所不如。戰至今日,他們定然同樣已筋疲力竭,一般盼望能夠和談。大統製,如果能夠和平解決此事,那您才是真正再造共和的偉人,豐功偉績遠邁前賢。”

這一席話讓馮德清大為心動。他低下頭沉思著,程迪文見他若有所思,忍不住又道:“大統製,職所言已盡於此,還望大統製明察。”

他這句話卻有點多了,馮德清臉色一沉,說道:“好的,我會考慮的。程主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程迪文本來想著趁熱打鐵,讓馮德清一舉拿定主意,誰知他一下又變了,心中不由一沉,忖道:“我到底還不夠沉得住氣。”他在禮部呆了幾年,官場上混得倒比軍隊中更遊刃有餘。昨天馮德清突然出現在會議中,讓他也大吃一驚。待父親和兩位上將軍都被馮德清下獄,他心知已到了走投無路之地。當初和鄭司楚在軍中時,聽他說兵法便是“事緩從恒,事急從權”,現在事態如此緊急,唯有從權行奇計了。好在馮德清也算是比較熟悉的人,程迪文知道他並不知兵,卻也盼著能夠早得安定,因此便從這個口子入手。這一番話雖然不是馬上就能扭轉乾坤,但也讓馮德清的態度有了點轉機了。

可惜還是操之過急了。程迪文想著,行了一禮道:“那職就此告退,還望大統製三思。”

等程迪文一走,馮德清也陷入了沉思了。剛才程迪文這一席話,卻讓他心有所動。的確,自古都說佳兵不祥,兵者乃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如果真個能夠不用流血便結束戰爭,那馮德清這三個字將超過了南武,以後說起大統製來,人們想的便隻有馮德清了。不說這麼遠,單單昨天將兩位上將軍與一個司長下獄,這件事便難以收場,處理不好,民心會認為這三人乃是為民請命的有識之士,自己則是窮兵黷武的剛愎之徒。但如果和談能夠成夠,那麼也魏方兩位上將軍和程敬唐這個司長都隻是不知好歹的莽撞之徒,別想撼動自己的風評。

這個念頭讓他越想越是興奮。不過馮德清畢竟是個老於仕途的政客,也不會輕舉妄動。程迪文這個主意雖好,但到底是不是可行?

必須馬上找子先生商量了。他想著,拉動了鈴繩。待文書過來聽命,他道:“速速準備馬車,我要去見子先生。”

馬車很快備好了,馮德清坐了上去,駛出了大統製府。